仲少卿要干什么呢?
邀請秦拂參加登基大典的大妖走后,秦拂卻覺得這個問題似乎越來越難回答了。
因為自那日之后,整個修真界有名有姓的大門派或者叫的??號的人族修士,基本上都收到了仲少卿登基大典的邀請函。
這人在整個修真界廣派邀請函。
這下不止秦拂懵了,整個修真界都搞不明白仲少卿到底要做什么。
在他還是個皇子的時候,他便是整個妖族唯一一個一力主張對人族強硬的皇子,也正是因為,他拉攏了整個十萬大山幾乎所有自百年前的戰敗后頗受打壓的主戰派,由此才成為了少主、才坐??了妖皇的寶座。
他一??位,整個修真界都滿以為要迎來一個主戰派的妖皇了。
可他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卻是廣派邀請函,這分明是要?人族交好的意思。
一時間整個修真界被這封邀請函弄的沸沸揚揚,所有人都搞不清他這封邀請函是真心要交好的意思,還是為了將人族修士一網打盡做下的一個局。
而若是前者的話,那些把他一手送??妖皇寶座的主戰派怎么肯答應?
也正是因此,受邀的各大宗門和修士對這封邀請函的態度出奇的一致。
——未見分曉前,整個修真界對這封邀請函保持了一致的沉默。
表面上看,仲少卿的這封邀請函在修??界似乎毫無波瀾,可實際??,那無波的死水?下早已經洶涌澎湃。
所有人都在想,仲少卿他到底要做什么?
……
仲少卿坐在妖皇的寢殿之內,眼前是他父親常用的一張長桌,曾幾何時,他的父親便經常伏在這張長桌??或吟詩作畫、或處理公務。
而就在不久?前,也是在這張長桌旁,他親自動手,活生生的挖出了自己父親的妖丹,溫熱的血濺滿了整張長桌。
后來,曾有內侍戰戰兢兢的問他用不用把那張長桌換一換。
他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擦拭的一干二凈的長桌,淡淡的說不用。
又不是換了一張桌子就能證明這一切他不曾做過了。
隔著一扇屏風,大妖恭恭敬敬的低下了頭,等著他開口吩咐,而仔細看才發現,這大妖正是幾日前給秦拂送請帖的那個大妖。
仲少卿手里把玩著一顆通體赤紅的妖丹,漫不經心的問:“鹿白,請帖都送到了?”
名為鹿白的大妖恭敬道:“送到了。”
仲少卿:“不曾有遺漏?”
鹿白:“不曾。”
仲少卿:“那他們都如何回信?”
鹿白:“屬下送出三十二封請帖,尚未有一封回信,請問陛下,您的登基大典,可還要給那些人族修士空下位置?”
仲少卿聞一笑,說:“你傻嗎?他們怎么可能會來。”
鹿白一不發。
仲少卿轉著手里的妖丹,淡淡的說:“這封請帖,不過是封告知函,他們不來,差不?就到我該去的時候了。”
鹿白仍舊是一不發,既不趁機打聽打聽他要去哪兒,也不像別人一樣立刻上前恭維兩句,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個無情無欲的木偶一般。
仲少卿覺得有些沒趣,冷哼了一聲,問道:“先皇后宮里那些人處理的怎么樣了?”
鹿白:“您勸她們自刎以陪先皇,可您的好意沒幾個人領情,她們現在還在鬧著。”
仲少卿微微笑了笑,仿佛非常愉悅一般,笑道:“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勸了,直接送她們去見先皇就是。”
鹿白領命,轉身就要離開。
仲少卿卻突然又叫住了他。
鹿白轉過身。
仲少卿卻猶豫了半晌,從進入這個房間起,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掙扎的表情。
好半晌,他沉聲問道:“你去給……秦拂送請帖的時候,她是如何回的你?”
鹿白:“秦仙子說,她位卑輕,不敢煩擾。”
仲少卿愣了一下,然后就是一笑。
他想,這??像是拂兒會說出來的話。
她向來都是這樣,不管嘴上再怎么謙卑恭敬,可骨子里卻是傲氣的。她傲氣到不會向任何人低頭妥協,但卻又傲氣的不會讓人挑出一丁點兒錯處。
雖然從鹿白的口中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可這時候仲少卿才像是終于滿意了一樣,揮了揮手,這才讓鹿白下去。
整個寢殿里再次只剩下仲少卿一個人。
他看著虛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楞楞的出著神。
好半晌,他突然低下頭,看向了自己手中那顆妖丹。
那是自己父親的妖丹。
……
妖族在為妖皇繼任大典忙碌?時,秦拂正為三羊城和青城派簽下一筆長期采購礦石的契約。
這單子本來就該成的,前幾日因為仲少卿的事情整個三羊城封城,青城派自然耽擱在了半路上,如今,他們終于遲遲到來了。
秦拂?青城派派來的話事人簽下契約的時候,身為青城派少主的周子明站在秦拂身邊,一臉的與有榮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飛仙門的人。
青城派來人看著自家少主,只覺得嘴里發苦,深怕這么一趟?后,自家少主就成了別人家的人了。
來的時候,聽聞這樁生意是周子明親自拉的,知道點兒內情的人滿意為這次自家少主是自掏腰包搏美人一笑了,來之后才發現這礦石確實是品相上乘。可他們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自家少主亦步亦趨的跟在別人身邊,活像是別人家的人。
青城派眾人:“……”
看來還是高興早了。
青城派的眉眼官司秦拂都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好笑。
不過如今為三羊城的那堆礦脈找到了出路,她自己也高興,就權當沒看見,簽完了契約,大手一揮,吩咐沈衍?準備宴席為青城派來人接風洗塵。
秦拂知道自己酒量如何,她原本是沒想多喝,可到底還是耐不住周子明一喝?就開始對她軟磨硬泡,秦拂半推半就的也喝了有半壇酒。
她畢竟是掌門,原本是可以不喝的,但對方畢竟是周子明,她自己認定的朋友,秦拂不可能拿掌門的態度對待他。
反倒是天無疾,????的就是滴酒不沾。
秦拂喝到后面腦袋都有些迷糊了,小聲問他:“你不是酒量很好嗎?今天怎么一滴都不見你喝?”
天無疾就慢悠悠的喝了杯茶,不緊不慢的說:“你喝的時候,我自然不能喝,我們兩個人?間總得有一個人是清醒的,不然你喝醉了,誰扶你回去?”
秦拂迷迷瞪瞪的腦袋反應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天無疾說的是什么意思,然后將這句話在口中嚼了半晌,借著酒勁,突然傻樂了起來。
一旁的周子明不知內情,一見秦拂笑了起來,不依不饒道:“秦仙子你偏心啊!我陪你喝這么久你都沒沖我笑幾下,那小白臉滴酒不沾……哼!該罰該罰!”
秦拂頓時一眼瞪了過去,撈過周子明遞過來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后振振有詞道:“他是要送我回去的,他怎么能醉。”
她說的理所當然,仿佛這偌大的殿上就只有這么一個人可以送她回去一樣。
這下周子明不知道自己是醉了還是沒醉,他楞楞的看著秦拂半晌,又看向她身邊的天無疾。
“天作?合”這四個字一下子涌進了他的大腦。
有那么一瞬間,他突然悲從中來,借著酒勁,只想找個人嚎啕大哭。
可畢竟喝醉了,一個眼花抱錯了人,整個人撲在天無疾身??。
不過既然抱錯了,周子明也不管了,拽著天無疾的衣袖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天無疾被他拽的臉色鐵青。
周子明不管不顧,邊哭邊說:“這次我爹就要叫我走了!我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跟著秦仙子了!你這小白臉啊!憑什么是你啊!”
他哭的嗚嗚咽咽,除了天無疾,沒人聽清他在說什么。
秦拂在一旁好奇的看著,試圖伸過手把周子明扒拉開。
天無疾卻是難得的一愣,面色一點點緩?了下來,最后看著自己衣袖??被蹭??的眼淚,臉上剩下了一點點嫌棄。
他猶豫著伸手拍了拍周子明的肩膀。
可在這一會兒功夫里,周子明自己又想通了,一邊哽咽著一邊說:“你以后跟著秦仙子,你可不能做小白臉啊!要不然你怎么配得??秦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