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陶突然站起身,沉聲道:“我去看看。”
顧射和顧小甲都知他武功不俗,便沒有阻止。
老陶出客棧沒多久,外面便傳來急促的車輪聲。
顧射和顧小甲同時往外看,只見車未停穩,郝果子便跌跌撞撞地沖進來,身后跟著同樣匆忙的金師爺。
“糟了,糟了……”郝果子撲倒桌前,對顧射道,“少爺被扣押了!”
顧射眉頭一皺,朝金師爺看去。
只是一眼,金師爺就感到一陣透骨的涼意從背脊竄起。
等老陶在知府衙門轉了一圈,一無所獲地回來,就看到金師爺、郝果子與顧射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神情灰敗。
“出什么事了?”老陶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看到他們這副表情,焦躁的心反倒定了下來。
金師爺眼神微微閃爍道:“東家被知府扣押了。”
老陶面色一冷,“為何?”
金師爺道:“貪贓枉法,玩忽職守。”
“荒謬!”老陶一掌拍在桌子上。
金師爺垂下頭,道:“這,這其實怨我。”
老陶狐疑地看著他,“與你何干?”
金師爺道:“前陣子縣衙屋頂不是破了幾個窟窿嗎?我撥了一筆修繕費給木春,作為修補之用。”
老陶皺眉道:“這又如何?”
金師爺苦笑道:“修繕縣衙是要知府首肯的。我撥給木春的那筆錢其實是崔炯拿來孝敬東家的。”
老陶面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這等同受賄。
金師爺道:“其實這種事實在不算什么。幾乎歷任縣官都碰過,只是名目不同。東家碰的這筆錢是歷任縣官中最少的,也是名目上最說得過去的。可惜被知府逮個正著。”
顧射道:“這是貪贓枉法?那玩忽職守呢?”
金師爺道:“之前,東家不是碰了兩樁命案嗎?”
老陶道:“你是說佟姑娘和蔡豐源?”
金師爺道:“正是他們。按我朝律法,仵作驗尸,需縣令在場,碰巧這兩樁命案驗尸之時,東家都不在。其實,哪里有陪著仵作驗尸的縣官?我之前遇到過兩任陪著仵作驗了一次的,第二次卻是死活不愿去了。”
老陶沉聲道:“這兩件事知道的人都不多,怎么傳到了知府的耳朵里?”
金師爺道:“只怕是有人告了狀。”
“誰?”老陶眼神一厲。
金師爺是老油條,就算名字到了嘴邊,他也不會吐出來的,于是打了個哈哈道:“這就要好好探查一番了。”
顧小甲道:“這兩條罪狀都是可有可無的,至多拿來訓誡一番。哪就能把人給扣押了?”
顧射道:“有人要做文章。”
金師爺道:“我也如此認為。東家好歹是個縣令,即便是知府也無權將他擅自扣押!即便東家有錯,他也該先呈報朝廷,由吏部處置才是。”
郝果子道:“該不會真的是……黃廣德吧?”幾乎每次出事,他都會將矛頭指向黃廣德,而對方也鮮少讓他失望。
老陶看著金師爺道:“依師爺看,如今我們該怎么做?”
金師爺道:“敵暗我明,不宜打草驚蛇。今日晚了。等明日一早,我先去知府身邊的幾位幕僚打聽打聽消息,再做打算。”
老陶目光閃了閃。他嘆氣道:“只好如此了。”
顧射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兩更時分。
老陶穿著夜行衣從客棧竄了出去。
夜色茫茫,猶如披在他身上的隱身衣。
他大步跨過屋檐,朝知府衙門關押犯人的牢房跑去。
此時,牢房中油燈微亮。
老陶運指如飛,極快地點住守衛的衙役,走進牢房,如入無人之境。
時辰不早,被關押的犯人大多已經睡了。老陶隔著柵欄一一尋找,直到最后一間牢房。大約是考慮到陶墨朝廷命官的身份,他獨住。
陶墨被關在此處原本就睡得不沉,老陶剛站在門口,他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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