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果子皺眉道:“你說話怎么夾棍帶棒的?”
陶墨轉身對衙役道:“有勞帶路,你先回去吧。”
衙役告退。
陶墨邁進房間。
客房與客棧大堂一樣,也有幾分陳舊。唯一一扇窗戶塞著布條,想是用來堵風。掌柜口中的卞兄并不在房內,只有蔡豐源大咧咧地坐在桌前,看也不看他。
郝果子看得怒從心起,“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待客之道?”
蔡豐源道:“不請自來也是客么?”
陶墨問道:“可否請我坐下。”
蔡豐源撇頭,“愛坐不坐。”
陶墨慢吞吞地坐了,順便將旁邊的椅子挪到郝果子面前,讓他也坐下。
“我來這里是為了佟姑娘的案子。”他開門見山道。
蔡豐源睨著他,“不知陶大人愿出多少封口費呢?”
陶墨愣了愣道:“封口費?”
蔡豐源嗤笑道:“還是大人想一個子兒都不付,直接威脅一通,將我趕出談陽去?”
陶墨安撫他道:“你放心,只要你不曾作惡,我絕不會將你趕出去的。”
蔡豐源勃然大怒,拍桌站起道:“好個惡人先告狀!怪不得你能獲得一錘先生夫婦的信賴,原是如此奸詐狡猾。”
陶墨被他罵得一頭霧水,呆道:“告狀的不是你嗎?”
“沒錯!我會告。不但要在談陽縣揭發你,還要去州府告,去刑部告,去大理寺告!”蔡豐源突地落下淚來,“不告你,如何撫慰英紅在天之靈?”
陶墨看得懵了。
郝果子總算聽懂了,“你血口噴人。我家少爺連那佟姑娘的面都不曾見過,如何逼死她?”
“見面?”蔡豐源形若癲狂,似哭還笑,“我與英紅兩情相悅,早已生死互許,今生今世非對方不娶不嫁。我們約定,只要等我中了舉人有了功名,就去佟府提親,誰知,誰知她竟等不及我,就這樣去了。”
郝果子道:“那佟姑娘都二十了,你怎的還沒中?”
蔡豐源哭聲頓時一歇,蒼白發青的面色中隱隱透露出紅暈來。
郝果子看得有趣,“莫不是你屢試不中,平白蹉跎了人家姑娘的歲月,才害得她一時想不開自縊了吧?”
“胡說!”蔡豐源氣得耳根脖子都發起紅來,“若非佟府和縣官聯手相逼,她又怎會出此下策?”
郝果子戲謔之色一收,也氣得面色發紅,“我說了我家少爺根本沒見過佟姑娘,更不會娶那什么佟姑娘。你聽不懂么?”
蔡豐源道:“如今英紅香消玉殞,你自然怎么說都可以了。”
郝果子脫口道:“我家少爺只好男風,怎會看上那佟姑娘?!”
房內頓時靜了。
陶墨尷尬得無地自容。
蔡豐源好半晌才訥訥道:“你有何憑證?”
郝果子氣得只咬牙,“這種事如何要憑證?難道要我家少爺剝光你的衣服,將你壓在床上才肯信嗎?”
蔡豐源仿佛被正面揍了一拳,面上一陣青一陣白。
陶墨臉紅得幾乎滴血,“別說了。”
郝果子自知失,小聲嘀咕道:“明明是他欺人太甚。”
陶墨道:“我們還是關心佟姑娘的死因吧。”
郝果子道:“還用問嗎?肯定是那佟姑娘等來等去都等不得他高中,所以覺得此生無望,想不開就自盡了。”
蔡豐源抿著嘴唇,臉色十分難看。
陶墨溫聲道:“蔡公子請坐,究竟真相如何還請蔡公子一一道來。”
蔡豐源知他不可能娶佟英紅之后,心中對他的惡感盡去,見他相貌雖不出眾,但雙眸清澈,神情從容,不由生出幾分親近之心,緩緩落座道:“我與英紅是在觀音廟認識的,我們一見鐘情,卻苦無機會相談。誰知天見可憐,其后我初一十五去觀音廟送抄好的佛經,都可見到她,一來二去,我們終于有了說話的機會。我記得那一日,外頭下著蒙蒙細雨,我們坐在兩條凳子上,心里卻異常平靜。后來,初一十五就成了我們每月兩次的相會之期。我知道佟家在談陽縣是大戶,所以我們約定,等我高中狀元,一定三書六禮風風光光地迎娶她過門,誰知,誰知……”
郝果子忍不住問道:“你們認識了幾年?”
蔡豐源嘴唇一抖,“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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