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師爺,你就從了吧。”書生多是好事之人,不免起哄。
金師爺臉色煞白,腦袋里兜兜轉轉那么多話,竟是一句都駁不出來。
陶墨還眼巴巴地等著他的答復。
老陶只好道:“少爺,縱然你求才若渴,這句話卻是有些不妥。”
何止有些不妥,簡直是大大的不妥。金師爺只恨自己不能站在老陶身邊,對他耳提面命。
陶墨郁悶道:“用得不好?”
“倒也不是不好。”大庭廣眾之下,老陶也不好點破,只是道,“只是有些用力太過。”
陶墨道:“難道要說,弱水三千,我愿取兩瓢飲之,金師爺,你可愿作這第一瓢?”
瓢?還是嫖?
金師爺已經不是臉色發白,而是發青了。
其他書生悶笑不已。
“好。”金師爺臉色變了數變,突然皮笑肉不笑道,“蒙得縣老爺另眼垂青,金某受寵若驚。金某本非作勢拿喬之人,這便應下了,愿為東家效犬馬之勞。”
前一個縣老爺,后一個東家,態度上的轉變已說明他是真的答應。但老陶總有幾分不安,他看得出,金師爺是為著爭一口而答應的,并非真心想為陶墨效力。只是事已至此,再解釋也是徒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陶墨見金師爺答應,心中松了口氣,腳步立刻一轉,朝亭子走去。
老陶眉頭不經意地皺了皺,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后。
可惜等陶墨到時,亭中眾人已經散了。
陶墨不甘心地問旁人道:“剛剛亭中還坐滿了人,怎的不見了?”
那人道:“顧射要走,他們自然也跟著走了。”
陶墨懊惱。按理說那么多人離開,自己斷無不知之理。定是剛才人多嘴雜,眾人有哄笑,所以才不曾注意。
老陶見陶墨神情沮喪,輕咳一聲道:“難得當地文人聚會,少爺應該多結交結交才是,也好為在此立穩根基打下基礎。”
陶墨一省。是了,來日方長,他又何必急于一時。
想著,他便聽話地朝眾人聚集的地方走去。
其他人對新來的縣老爺也好奇得很。見他主動攀談,無不歡迎。
過了會兒,老陶注意到金師爺起身告辭,立刻拉著陶墨一路相送,甚至同轎至他家門口。
對陶墨的殷勤,金師爺不置可否,只說年后一定到任。
老陶見此,只能無奈。
回到縣衙,陶墨猶猶豫豫地不肯下轎,“要不,我們接著去拜訪一錘先生吧。”
“顧射另有住所,即便去見一錘先生,也碰不上的。”老陶道。
陶墨“啊”了一聲,神情失望以極。
老陶看得直皺眉,“少爺,你隨我來。”
陶墨心里咯噔一聲,又不好的預感。
果然,進了書房門,老陶立刻不冷不熱地丟來一句,“少爺,你還記得曾經在老爺墳前答應過什么嗎?”
陶墨臉色發白,訥訥不語。
“斷袖分桃,有悖倫常,你不可再執迷不悟。”老陶字字鏗鏘有力,直擊陶墨心頭,“老爺用性命付出的代價,難道還不夠嗎?”
陶墨只覺眼前景物一晃,再回過神時,自己已經雙腿一曲,啪得一聲跪在地上。
老陶嚇了一跳,連忙扶起他道:“少爺知道便是,何以行此大禮?”
陶墨撐著虛軟的雙腿站起來,搖頭道:“我也不知。”只是剛剛一剎,他的肩膀與雙腿仿佛是不堪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