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圖克一聽說疏勒出事,也就顧不得楊定邦將軍了,匆匆忙忙趕往蔥嶺去了。所以這件事情也就一直都沒再提起,一直到他被元帥打敗,退回到了怛羅斯地區,這時他想到了要和火尋人勾結,而且他不但要冒犯元帥,還對阿爾斯蘭有野心,因此也從很早就有了針對碎葉的攻略。”
“是從碎葉河上游,也就是新碎葉城舊址駐扎東侵,擾亂阿爾斯蘭吧。”郭洛說,“然后還假扮成我唐軍人馬,說是楊定邦將軍在侵擾碎葉河下游。”
“不,那個不完全是假的。”葛覽道:“其實,這是我后來才知道,原來當初薩圖克是暗中命令霍蘭,帶著一些天方教的講經人還有精銳人馬,進入了火尋,并將火尋人引到了碎葉河上游,結果卻在那里遇見了唐軍的余部。”
楊涿呀了一聲,說:“難道是”
“一定是那樣了,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話。”石拔道:“燈下谷不可能久待的,楊將軍沒能南下,就只能北歸了。”
葛覽道:“罪將也是這樣猜測,不過罪將得到的消息并不多,有一些也只是推測,但我剛才說的句句屬實,沒有半句謊。”
郭洛心道:“所謂空穴來風,必然有因。定邦叔率領我軍余部在碎葉河上游游蕩,必然曾經東進騷擾劫掠,薩圖克后來或者就是借著這個而趁機打出了唐騎余部的旗號來。不過定邦叔帶走的人數量不多,而且沒有了鄭家的接濟,兵器等的修補都很成問題,這支人馬只怕會越來越萎縮,遇上了霍蘭,他有薩圖克的精銳再加上火尋人,則定邦叔一定不是對手。”
張邁也有相同的想法,忙問:“遇到了霍蘭后楊定邦將軍怎么樣了?”
葛覽道:“我聽說,雙方在新碎葉城遺址附近相遇,打了起來,局面楊將軍不利”
諸將也都猜到若是打仗,楊定邦肯定沒好結果,楊涿叫道:“那我定邦叔叔可可沒事吧?”
卻聽葛覽道:“霍蘭雖然得勝,但楊定邦將軍十分機警,竟然還是讓他全身而退,退到更加北邊去了。直到最近,我還從一些山林游獵部落的口中輾轉聽說,似乎有一支人馬在千余里外的山林草澤間活動,不過他們不敢太靠近火尋海,又不敢回來,而一步步轉向西北去了。”
“更加北邊?”楊涿叫道:“新碎葉城已經是苦寒之地,若是再往北面,那”
他擔憂之色浮于臉上。
讓葛覽下去以后,張邁再與諸將商議,眾人細細推敲了葛覽的語之后,都道:“這個葛覽,看起來不像說謊,但他若不是撒謊,那楊將軍現在只怕是兇多吉少了。”
張邁卻道:“不,楊將軍應該還活著。”他的話說的不大聲,但語調很慢,讓人感覺到他有充分的信心
“元帥是說,定邦叔還在?”楊涿道。
“是,一定還在”張邁道:“新碎葉城再往北,也是苦寒之地,而且越往北環境越惡劣,養不了多少人。但是你們別忘了,楊定邦將軍幾次受挫之后,麾下帶的人馬肯定不會很多了,幾百人的話,依靠著北面的山林資源加上楊定邦將軍自身所有的能力,活下來的機會是很大的。不過由于隔絕得太久,他們可能還不知道我們已經崛起,所以才沒有回來。”
聞說此,好幾個嶺西宿將幾乎同時站了出來,異口同聲道:“元帥,請許我帶一支人馬,往西北搜尋,一定要接回楊定邦將軍”
張邁沉吟不語,別人或許不知道再往西北是什么情況,他卻是知道的。
“不會一不小心,到那里去了吧”
那個寒冷的東歐羅巴洲,現在還不是張邁進兵的方向,當下天策唐軍矛盾的集聚點,在于東方與河中,西北方向,本來是沒有任何動力前往的。
可是現在不同了。
如果葛覽沒有撒謊而楊定邦又走得不遠的話,那么這個時候早應該聽說天策唐軍征服嶺西的事情了,只要他們一聽說,還有什么能夠阻止他們東歸的?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離開得太遠,以至于與這邊消息隔絕了。
若是用后世的地理觀念,新碎葉城已經處于亞洲中部偏西,再往西往北,便是亞洲與歐洲交界處若再過去,還有另外一片廣闊的平原,以及一個與華夏處于兩個極端的文明要是楊定邦真的去到了歐洲
那可就不是派出幾百人就能找到他了,搜尋的形勢將變得極度艱難。
可是,對于失落的兄弟,對于失落的功臣,天策唐軍又豈能不理不問?
“歐洲?蘇聯?俄羅斯?”張邁的世界史只有比中國史更差,但也隱約記得,這個時代的東歐,應該沒有那么強大的國家吧至少后世那個雄視世界的北極熊還未崛起,也就是說,如果楊定邦真的去了歐洲,那么他還有搜尋隊伍所要面對的就只是一群蠻族而已。
隨著思緒的轉動,張邁漸漸有了一個想法,大軍的方略,當然不能因為楊定邦的事情而改變,但是楊易所說的那件事情,或許正可借此而作出安排。
“伏爾加河啊”他口中吐出的這條河流,沒有人聽的清楚。
而這個時候,一個青年將領卻站了出來。
是楊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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