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光又問:“他帶了多少人來?”
桑維翰忙道:“我主兵馬不在少數,可有十萬大軍!”
“十萬大軍?”耶律德光冷笑:“我契丹如今自家都不夠吃了,還要幫石敬瑭養十萬大軍?”
桑維翰嚇得顫抖。心想這下可渤苛話了,耶律德光又道:“聽說李從河剛剛派人接掌了太原、幽州,“哼,趙德鈞剛剛派了人來求我,石敬瑭是不是也想找個地方避禍?”
桑維輸磕頭連連。高呼道:“天下英明,無過于我大契丹皇帝!”
耶律德光哈哈大笑,道:“李從河這次是要來真的,我契丹若是出地方費力氣,幫石敬瑭過了這一關,聯有什么好處!”
桑維翰道:“漠北漠南雖是形勝之地。卻也是苦寒之地,在此磨練士率可以,若說到享帝王之尊榮小何如中原之繁華!”
耶律德光嘿嘿一笑,道:“中原之繁華?可惜中原之繁華是李從阿的,不是石敬瑭的,更不是聯的!”
桑維翰道:“中原之繁華現在雖然暫時是李從阿的,但駙馬卻可以將之獻給陛下!”
“獻給我?哈哈!”耶律德光道:“現在石敬瑭已經變成喪家之大。他拿什么來獻給我!”
“寒冬乃凍殺之季”桑維翰指著不遠處一條蜷伏在帳邊的病犬,說:“但若熬過了這一冬,養好了獠牙,喪家之犬也能變成狼奏!為父皇帝陛下撲鹿獵食,不辭萬死,為陛下前鋒!”
“父皇帝?”
桑維翰再口首,道:“石駙馬愿奉陛下為父,甘為異姓之子,萬望陛下垂納。”
琢磨著“父皇帝”三字,耶律德光摸著須髯,道:“讓石敬瑭去黑城今呼和浩特附近過冬吧。至于過冬糧草,讓他自己想辦法!”
桑維翰大喜,再拜而退。
他退下以后,弗延徽上前道:“陛下!黑城為敕勒川膏腴之所在,豈可容石敬瑭盤踞!”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耶律德光道:“但石趙二人是我南向之刀!刀要養好,自然得有些花費的。”
韓延徽再次跪下道:“陛下小難道您現在還想著要南征中原不成?”
耶律德光握著弓箭的雙手一緊,倏然回頭,喝道:“你什么意思!”
韓延徽看看周圍的下人不語,耶律德光道:“你們且退下。”韓延徽這才道:“北庭一戰,萬一不勝,”
“你大膽!”耶律德光手中的弓一下子砸了過來,啪一聲弓角砸中了韓延徽的額頭,弓弦割掉了弗延徽半只耳朵,寒風之中鮮血淋漓,尤其疼得如刀割一般。
韓延徽乃是文臣,修養雖不錯卻耐不得疼,忍不住呻吟哭泣起來,耶律德光冷笑道:“沒用的東西!你們漢人如此文弱,我契丹男兒健馬馳處,何愁不勝!”
韓延徽摸了眼淚,一手捂著斷耳,穩住了腔調,道:“但萬一不勝呢?”
他倒也真是有種。在這當口還敢繼續說這樣的話,然而耶律德光這次竟然沒有火上加油,反而靜了下來,道:“如果不勝,那聯就更要南征中原了!”
韓延徽怔了一怔。低頭道:“臣明白了,臣明白了。”
耶律德光又道:“若聯要南征中原,你可有什么計策沒有?”
韓延徽遲疑著,終于道:“若北庭勝,可先破安隴,若北庭不勝。可學石敬瑭,兄事張過”
部律德光大怒,差點就要抽出刀來,隨即冷笑:“這就是你們漢人的破腦袋能想出來的“計策,?”
韓延徽道:“北庭遠在萬里之外,無論勝敗,大軍都難及時回來。我們的大軍難以及時趕回,張邁也一樣。就算趕回來了,以現在傳回來的消息看,北庭之戰必定慘烈小慘烈大戰之后加上長途奔趕,其兵馬也不能再次投入戰場,所以未來一年,安隴東面之兵必弱。我與天策均弱,則李從河便會得勢,弱者當合眾以抗強者,此千古不易之理。”耶律德光道:“張邁會和我們聯手?”
“不一定會。”韓延徽道:“但他一定不會讓李從河順利坐大的。”
耶律德光點了點頭,道:“你先下去招呼好桑維翰。石敬瑭是李從阿的心腹大患。石某不死。李從阿便寢食難安,石某若死”他悠悠道:“聯就又要多一個大敵了!”
離開狩獵處,一個少年奔了過來,見韓延徽半邊腦袋都是血污吃了一驚,叫道:“爹爹,您”正是韓延徽的兒子韓德樞。
韓延徽將兒子拉入帳中,讓他幫自己包扎,疼得臉都青了,等到疼痛稍止,這才問道:“北庭那邊有消息了么?”
“還沒有”韓德樞道:“陛下那邊呢?我聽說他容石敬瑭進駐黑城?”
“不錯。”韓延徽道:“北庭之戰如果我們贏了,陛下自然聲威大震,但如果輸了
“那會如何?”
韓延徽壓低了聲音,道:“太后又將李胡叫去陪她了。”
耶律李胡是阿保機的第三子,也就是耶律德光的弟弟,比起耶律德光來更得太后述律平的寵愛。
韓德樞驚道:“難道!”
韓延徽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讓他說話,放開后碰了碰自己的耳朵,疼的又叫了一聲出來,低聲嘆道:“咱們父子在這里,號為顯宦,其實,也只是奴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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