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慕容春華手頭只有七千騎兵,連同步兵不到一萬,眼見敵軍勢大。他召集在當地放牧的部落。且在烏宰河東面設置了五個營砦,自己收攏兵馬入城,固守待援乙
消息傳到小金山,楊易大驚之下,在接到消息的當晚徹夜不眠。他如今與耶律朔古僵持,雖然兵力不如對方,但占據了地利,若有慕容春華在后提供支援。再耗下去也不怕,但如果阿爾斯蘭從西面掩來。慕容春華只怕就自顧不暇了,萬一北輪臺城危急,自己腹背受敵形勢便大大不妙了。
丁寒山聽他語中似有退卻之意,卻建議繼續固守下去,道:“就算北輪臺城危急,以我們現有的物資仍然可以固守小金山,只要耗到冬季。耶律朔古就非退不可。”
慕容腸道:“那又不然小小金山既非天險,又非要塞,更不是長城。我們其實并不能攔住所有契丹軍隊越我們而西,只是我們網好守在七寸上。讓他們的補給沒法過去。耶律朔古就算派出騎兵沖過去,沖出沒多遠仍然得回來。但現在回訖從西面開來。副都督的騎兵又不足以野戰取勝,若他們將北輪臺城圍攏,然后派遣偏師繼續向東接應上契丹人。那小金山刻會變成萬丈洪濤中的一個孤島,戰略上的意義大削了。”
丁寒山道:“你是說,回訖人會勾結契丹?”
慕容腸道:“我確實這樣擔心
“不!不是擔心。”楊易道:“這幾乎已經是可以料定的了!這幾個月與耶律朔古對峙,我發現他用兵穩健。卻又不急不躁,似乎總在等什么。又有斥候在北面發現有輕騎偷過的痕跡,我就已經懷疑嶺西與漠北之間有勾結,結果現在阿爾斯蘭果然大肆東侵。兩家夾攻之勢已經相當明顯了楊易望著漠北的方向,道:“契丹不走。回訖又來,這已經不是局部戰了,而是傾國大戰,我天策軍便是全體兵力都加起來也未必能夠取勝,更別說靠我一軍之力了。我們以一軍之力。抗拒契丹或者嶺西回紀都還有可能,同時兩面作戰就非敗不可。雙方東西夾攻。這已經不是我當前的兵力所能應付的了小金山是爭全勝的所在,實在不行可以暫棄,北輪臺城卻是北庭生死所在,絕對不容有失。失了小金山,北輪臺城仍有機會保住。但如果北輪臺城被圍,那時小金山豈能獨存?。
他的視野,卻比麾下諸將看得更廣,不止局限于北庭的戰爭,更放眼到整咋,世界的政局:“契丹與嶺西回訖,他們內部一定都出了什么變化!以當前的局勢。要保住北庭的完整已不可能,我們當下要做的事情有二:其一是盡量拖延,讓涼州有時間反應;其二是守住天山北麓通往天山南麓的路口,確保絲路的安全;其三就是要讓援軍北上時在山北有個落腳點,易仙二展開反攻而眾叮小落腳點,就是北輪臺城!車千北誕一,他頓了頓。道:“傾國爭持中一時之勝敗、數百里之得失都不算什么。”
慕容腸、楊涿等都聽得點頭,劉黑虎道:“若是這樣,那就得讓天山北麓的牧民趕緊南撤往高昌、伊州了。”
楊易道:“雖然這樣做會打擊北遷牧民的士氣,但也不得不如此了。”
楊涿忽然道:“哥哥,能不能拖上一兩個月?。
“拖上一兩個月?”
“是的”楊涿道:“如今已快入秋。正是山北青草長勢最旺之時,若是能再拖一兩個月,我們治下的牧民。不刻,有時間將草收割起來了么?還有,我聽說以前北庭回訖也是春末往北庭來避暑放羊秋末往高昌去避寒過冬,一兩嚇。月后就接近中秋了,那時候我們再召集牧民南下過冬,不刻順理成章了么?這樣也不會打擊士氣了楊易沉咚著,道:“就怕當斷不斷,誤了全身而退的良機
丁寒山卻道:“不,我貸得楊都尉的建議可行。回訖與契丹就算勾結,他們的通信也必然極其不便,消息往還要迂回千里,等耶律朔古確定回統已經東侵要響應應該還需要一段時間,若到時我們再加以抵擋。一兩個月很快就過去了。至于北輪臺城,末將以為其城雖卻頗為堅固。之前慕容秋華曾將一張增筑略圖遞送給我,我見了深為贊嘆,他又附來信件說龍泉關的許多防守器械已經運到,所以我以為副都督兵力雖然不多,但應該可以守住。如今河西大援未到就主動后撤雖然聚力防守北輪臺城會穩妥得多,但也未免太過消極。不如將軍且再忍一忍。扛住契丹,我去后方發動民夫,在小金山以西五百里相地形沿線修筑堡砦,將來就算退卻也可步步為營。這樣又可以爭取多一點時間
楊易沉吟道:“現在才修筑堡壘。來得及么”。
丁寒山道:“去年副都督一把火將北庭境內燒得幾乎干凈,但咸泉、臨沙、瀚海這三嚇,地方卻還剩下些地基。我們為了一路運糧過來,已經在這三個地方立了寨,我再去發動兩萬牧民立木趕修,一個月內當可把三座砦子立起來,雖然成就不了金城湯池,但緩急之際也能阻礙敵人的進軍
楊易道:“好,你去辦吧。”沉吟片亥。道:“默然有意緩退。那便以攻為守。擾敵視聽!
正如慕容腸所說。小金山并非天險。只是依山立寨。而且此處又不像蔥嶺,蔥嶺上的托云關那真是方圓十里一條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小金山卻是山巒間著戈壁。戈壁間著沙漠,要繞過去不易卻也不是不能。所以楊易守小金山一直都是有守有攻,他以陌刀戰斧陣配合弓弩剿殺企圖近侵之敵騎,又以騎兵突殺企圖繞道的敵軍,這幾個月里耶律朔古用兵雖然穩健,卻不是不作為,實在是楊易將步騎弩的配合用至令他嘆為觀止,若非如此,單憑小金山的地理位置是不足以抵消契丹方面的兵力優勢的。
楊易將前線軍情擬成文書。一封給涼州求援,一封給寧遠,要求郭洛火速北進以分北庭之勢。而他自己卻親率三千騎兵,連夜奔至金山東南八十余里處一座契丹軍營小這里駐扎著六七千契丹兵馬,楊易早在半介,月前就已經打探過這里。這時卻趁機拿它來開刀!
當晚凌晨時分,契丹軍睡得正酣,忽然守夜者高呼鳴號角,大叫有人夜襲!
數千漠北精兵驚得跳起,因唐軍已經很久沒有主動攻擊契丹軍營,許多兵將就沒有枕戈待旦,黑夜之中不免稍微慌亂,北角一處已被唐騎突破,數百騎沖了進來。見人就殺,見草就點。本營主將未及披甲就出營指揮作戰,這一部契丹軍久經沙場,竟有處變不驚的能耐!主將指揮若定,六千人分出三分之一防守各處。分出三分之一漸漸向缺口圍攏。要斷唐軍后路,其余人則向侵入軍營者擠去。
楊涿殺入陣內。眼看后路漸封。望見中軍一處大帳前火光通明。一員大將赤著上身大聲指揮。他一咬牙沖了過去,胯下汗血寶馬凌空飛起越過數人,直奔那員大將。契丹主將的副官驚呼:“保護將軍”。橫過來擋住,被楊涿一槍刺死,那主將卻已經趁機躲到后面去了。
楊涿知如此突襲可一不可再小一拍汗血寶馬,趁著圍攏未定硬沖了出去。楊易在外間橫槊為他斷后,有契丹兵沖了出去要追,望見他的長槊都吃了一驚:“是天策軍的鷹揚上將”。一時竟不敢過分逼近。
楊易冷笑一聲,手一招,在曙色中弓兵緩緩退去。
此戰契丹人被燒了十幾座帳篷,死了百余人,傷了數百口,算不得大敗。只是被唐軍反攻失利,不免士氣稍挫。
耶律朔古在中軍大帳接到消息,連連皺眉”當道:“阿爾斯蘭這老小兒,到底要等到什么時候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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