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中謀道:“若是這樣,我們只能反其道而行了。其實北庭也好,涼州也好。有一些地方水土是很不錯的,如果經營的好的話,不止我們能夠鞏固好元帥對我們的信任。說不定還能夠權、利雙收。”
遷徙令經過修改之后傳出,十余日后到達沙瓜,瓜北牧民較為率直質樸,聽了天策軍官方的宣傳也沒懷疑,歡天喜地地就遷往北庭,沙州對于張邁邀他們東來卻沒什么反應,只有一百多戶大戶遷到了涼州,又有一百多戶遷到了金城一遷到涼州的。是為了靠近天策軍的政治中心好謀權,遷到金城的則是為了靠近邊境椎場好謀利,至于普通農戶,愿意動彈的則只有兩三百家,沙州山熟水熟。張、宋、曹、康等大戶占著良田,自然不肯輕易舍了盤中已熟肉,去就鍋中未熟米,沙州的戶人家較為狡黠多疑,都說:“張家在涼州做著大官,曹家是王親國戚。若真是好事,若是有好事,他們肯定先去,哪里輪得到我們?”便都不肯動。
對于這個結果張邁甚是失望。雖然由于與后唐達成盟約而使得東部地區一片太平,但涼蘭一帶其實也是前線,沙州的耕地已經開發到了盡頭,這邊卻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而且涼蘭地區的荒地與北庭的荒地不同,隋唐時代涼蘭地區有著許多的水利舊基,稍加修補便可利用,有一些地方甚至還能見到百年前的陣陌遺跡,沙州的農民若是遷入到這個地區,只要辛勤勞作,很快就能讓這里重新成為河西沃野,成為天策軍的重要糧倉,而沙州輸送出了多余的人口,可以將半干旱的土地還為荒野,水土以及環境的負荷也會減少很多。
可惜張邁的這嚇“既有利于天策政權又有利于沙州百姓”的如意算盤。沙州人卻并沒有響應。他們從這次事件中得到的卻是另外一種解釋一
“四公子不愧是四公子,這樣大的事情,他去見了王爺一面,王爺就改主意了。”
“那還用說!你也不想想,現在是咱們的福安公主得寵,若到時候生出來的是個公子,那就是咱們天策軍的世子了。母憑子貴,舅憑甥貴。王爺就算不看四公子的面,至少也要看看未出生的世子的面。”
當然,在沙州之民盡皆避遷中也有一股逆流,那就是張毅竟然主動請求讓他的幾咋。近親宗族遷徙,并利用他的影響力征募到了二千多人隨往。張邁知道后暗中歡喜,覺得沒信錯張中謀父子,卻不讓他們去北庭。而讓他們到神烏縣來一這是最靠近涼州的一座縣城。
但這事傳到沙州,民間最流行的解釋卻是覺得“王爺”的“天心”正在流轉,張家正在失勢,所以不的不忍痛割股斷臂以求自保。
這年夏天,福安公主誕下了一個男孩,母子平安,張邁在聽到哭聲的那一剎那高興得直搓手,奚勝、石拔等都趕來恭喜。不過元帥府卻沒有舉行很大的慶賀活動,只是張邁與交好的幾個老朋友聚會喝酒,當晚大醉。
消息傳出,曹府滿府歡慶,曹元忠等人幾乎比張邁還要高興,康、閻、宋、李諸家都來道喜,就連慕容騰也親自登門祝賀。曹元忠在涼州的居處不過前后三進小門面五間。在福安公主誕下麟兒的這一天幾乎被來賀的賓客擠滿了。
郭威也跟著桑維翰,夾雜在人群之中,見證著曹府這一天的盛況。他不知道這時候柴榮正在他姑母兼養母的榻前無奈地哭著。柴氏臉色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望著門口,問:“榮兒,你爹呢?”
柴榮哭道:“還沒回來,我昨天去都指揮使府打聽了幾次,都沒半點消息。”
“唉”柴氏長長地嘆了口氣。
柴榮道:“姑姑,你再等等,說不定爹待會就來了!”
柴氏卻搖了搖頭她搖頭的幅度很輕,幾乎只是輕輕晃了一下,不是因為溫柔,實在是沒力氣了。
“他,,不會回來了,”
柴榮咬著嘴唇,悲傷中含著些怨惱,柴氏注意到了,回光返照的這一刻她的腦子變得異常清醒,輕輕說:“榮兒,別”別怨你爹。他是沒辦法,我知道的,如果可以,他不會離開我們的。”
她這幾句話說得連貫,也用上了不少的力氣,柴榮哭道:“姑姑。你且別說話,養養神。”
柴氏又很輕很輕地搖了一下頭,似乎要說:“養神來做什么呢?”她的眼睛很迷離,似乎要對柴榮說很多很多的話,但到了口邊卻只是:“這些年,跟著你爹,我,很開心。”
只一句話,將柴榮也說得哭了。抱著柴氏道:“姑姑,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將來見著爹,我會跟他說的。”
柴氏欣慰得露出了一點笑容,又說:“讓你爹,別想著我,娶兒漢當以功業為重,將來他成就大業,名揚四海,便是對我”
話聲越來越低,終于手一撒。就此去了,柴榮抱緊了姑母,放聲。
涼州城內,滿城喜色,太原城內。卻沒人注意到城外多了一座孤墳。柴榮擦干了眼淚,回頭望望太原城,忽然想要離開它去尋找郭威。都指揮司的人沒人肯告訴他郭威的去向,但柴榮其實卻是知道的一郭威素知這個養子年紀雖卻可以付托大事,因此臨行之時曾暗中告訴了他。
而在遙遠的北方,一隊契丹騎兵正帶著耶律德光的旨意趕往前線。
蒼穹之下,胡漢內外,無數的事件正如細絲般匯聚在一起,糾結成一團,或許正在等待著一團火花一點,便會竄燒起來,焚盡所有凌亂的頭緒!
二更奉上,十一月的戰爭進行得差不多了,十二月即將到來,請大家繼續支持唐騎!
呻!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