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慕容歸盈竟然沒有隱瞞。
曹議金怒道:“因為張邁?因為張邁?因為張邁!!”他喘息著,卻不肯停下:“我為河西忍辱負重二十年,才保住了沙瓜的平安,張氏末年亂政之后,沙州在籍戶口不滿兩萬,到今日重新恢復到數十萬人之盛況,靠的是誰?是誰?是我!他們不因此而感激我,卻去被一個才來了兩個月的張邁打動!他們”他們,”他的怒吼聲音帶著顫抖,也不知道是因為身體的虛弱還是因為心靈的虛弱,最后終于爆發:“薄情。薄情啊!此等愚民,薄情如斯!”
曹元德在窗外也聽得憤憤然,暗為乃父的這聲痛罵叫好。
但慕容歸盈卻嘆了一口氣,道:“令公,百姓是怨不得的,因為無論他們怎么選擇,青史永遠不會將錯怪落在他們身上。你有大功于民,這個誰也不抹殺的,但”但青史之上,要能留下令譽,不但要能善始,而且還得善終。靡不有初。鮮克有終秦始皇之功業如何?隋暢帝之功業如何?只因不得其終,最后終究都逃不掉背負萬古的罵名。咱們比這二人如何?萬一有個行差踏錯。那是斷斷沒有好下場的。”
曹議金又靜了下來,似乎在沉吟,又似乎在琢磨慕容歸盈的話,曹元德看不見他們的神情,心里暗暗焦急。
“若按你說,我們該如何才能有好收場?”
“其實你知道的。”慕容歸盈道:“當前的大勢已經很明顯了,順之者昌,逆之者亡!令公,以你的智慧不會看不明白這大勢,只是始終心有不甘罷了。”
“什么大事,什么心有不甘。你何不再說得更明白些!”
慕容歸盈這次竟然沒有躲避:“如果真是為國家計,我覺得現在如果我們能推張邁一把,那么對國家,對你我,應該都比較有利。甚至對子孫”短時間內也許會失去些不當有之富貴,但就長遠而,卻未必是一件壞事。”
曹元德聽到這里嚇了一跳。
“你說什么!”曹議金陡然發出了與方才他那淳淳善音完全不同的惡語:“慕容,你這是來當張邁的說客么!”
曹元德心中一陣寬心:“爹爹畢竟還沒糊涂!”
慕容歸盈卻笑了起來:“說客。說客,我有糊涂到那個地步么?”曹元德在窗外想:“誰知道張邁給了你多少好處!”
曹議金也冷笑起來:“張邁是答應得到沙瓜以后,保你慕容一氏榮華富貴么?你別做夢了!你也不看看骨咄和龐特的下場!”
慕容歸盈卻道:“我已經七十了,還能有幾年好活?我的兒子慕容騰也只是中等之資,在歸義軍中他靠我的蔭蔽可以執掌瓜州,但到了張邁麾下,以他那點能耐,只能去領一份閑糧。
這一點我早就看得很透徹了。”
“既然你看得很透徹,為何還要替他說話!”曹議金道:“我給你富貴,給你榮華,給你信任,給你權力。甚至還給你恩蔭慕容騰雖穿上將之才,我卻讓他做了大將,而你一你就這樣報答我?”
慕容歸盈卻忽然道:“令公你說的不錯,我在昨天之前還很感激你。但現在想法卻變了,沒錯,你是對我格外施恩,可正是這等私恩私惠。壓制了多少沙瓜的真英雄、真豪杰!強者不得用其強,智者無能用其智,這豈不就是今日歸義軍的軍隊不如安西的原因所在么?不是安西的人才比歸義軍多,而是人才在我們這里沒法得到重用,好種子都沒法成長啊!張邁流放骨咄,罷黜龐特,乍一看來確實不近人情,但正是因此,反而顯現出了安西的大公!令公你為了籠絡我而蔭我子,為了籠絡閻、康之輩而護其家,其實只是要立一些支撐曹家的柱石,養一幫忠心于你的家奴,而這卻不正顯現了令公你的私心!一個以私立國的歸義軍,如何斗得過一個以公立國的安西軍?戰勝于廟堂之上一這個道理,咱們十幾歲上就從到了。你還在時,或許張邁還進不來。但你死之后,歸義軍遲早要被安西吞并的,這個你心里也明白的,難道不是么?”
來咄咄逼人的曹議金忽然如同萎了一般,慕容歸盈嘆道:“其實這個道理,你懂的,不管我們怎么努力,怎么掙扎,這安西的基業,遲早注定了要被張邁收編的。百姓至愚,但百姓又至圣!民心所向已經漸漸明晰了,到如今有些事情已經由不得我們了,我們能選擇的。只是如何善終而已!”
慕容歸盈終于走了,伺候在外面的童子要進去,卻被他趕了出來,曹元德在外面候了很久,終于鼓起勇氣進去,如果說兩日前聽說張邁大捷的消息后曹議金好像老了十歲,那這時他就像變成了一具僵尸,如果不是看見兒子進來時眼睛那么一轉。曹元德幾乎就要認為乃父已經死了!
“父親
“你剛才,,都聽見了?”
曹元德心中一驚,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行蹤會被發現。
卻聽曹議金道:“怎么樣,你打算怎么做?”
“我我聽妾爹的。”
“聽我的?”曹議金道:“如果我說,我打算將這沙瓜伊三州。一舉并入安西,讓你與張邁結為兄弟,便如李圣天對張邁那般,你,”
沒等他說完,曹議金雙眼就瞪了起來,怒吼道:“爹!你是老糊涂了。還是病糊涂了!那怎么行!我曹氏在沙州二十年的基業,豈能因為慕容歸盈幾句狗屁不通的話就拱手讓給張邁!就算你舍得,我也決不允許!”
這個見鬼的八月啊!
又沒有雙倍月票,分類前八的月票居然郗超過了一千一!
歷史類的寫手哥們,這個月都吃了**不成?
還有兩個小時,是爆人菊花還是被人爆菊花,就看大伙兒的了!
唐騎四!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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