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流云城至河套城的廣闊區域,皆是陳天鴻當家的星辰殿的天下。
現在,他平靜地穿過流云城,走完龍虎城,翻越陰山,走進河套城,迎接他的不但不是夾道歡迎,反而是一張張冰冷的臉,一雙雙冷漠的眼神。
劍拔弩張的殺意,越靠近天河殿,越濃。
天河殿里傳來的殺戮氣息,瘋狂吞噬著他的氣息,強迫他知難而退。
可是,這世間那還有什么艱難險阻,能讓他知難而退?
陳天鴻聳了聳肩,抬頭看向天空。蒼穹下密布的陰云,翻滾奔騰,洶涌澎湃,詭譎變幻。唯獨不見霹靂閃電,似是為即將到來的風暴蓄勢。
北域的陽春三月季節,冷風肆虐,冰寒依舊。以至于給人一種強烈的錯覺,這里的人身上散發著同樣的冰冷。尤其是那一雙雙冷漠的眼神,讓這種錯覺愈加真實。
反倒是陳天鴻肩上的開天魔劍,傳播著一道暖流,讓陳天鴻覺得不再那么寒冷。
快走到街道的盡頭時,他本想停下來想一想。可他突然不明白、不清楚,自己為何要拿出開天魔劍?
恍惚間,那個瘦小的扛著巨劍的血衣身影,浮現在腦海。往昔之事,猶在眼前。
人,還是那個人。
劍,還是那柄劍。
人心劍魂,已不再是。
不覺間,陳天鴻加快了腳步,迅速走出空蕩蕩的街道,徑直走向天河殿。
無疑,天河殿前有人早已擺好了陣勢,單等他來。
只可惜,不是什么歡迎相慶的儀式,而是殺氣騰騰的刀光劍影。
好在,大家本不是相識、相熟之人,不讓場面那么尷尬、窘迫。
商品真人站在最前面,身后一字排開站著六人,七人皆是花甲老人,個個精神矍鑠,殺意滿滿。
商品是問天境修為,身后六人皆是元嬰境。他們這個世家聯盟現有的內在實力,仍是由殷實真君打下的底子。
近些年來,隨著殷實真君的仙逝,他們早已淡出天機門的權力范圍,淪落為可有可無的邊緣附庸。好在,他們的機遇不錯,趁著四正與六玄盟的大決戰之際,以及一個十分弱小、不配一戰的結盟勢力,輕松獨吞河套城,從而形成強勢崛起之勢。
陳天鴻,當然不可能成為由問天境修士坐鎮的勢力的障礙。但他還是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要說原因,確實沒有。
聰明的人,都會直接放棄,另尋他途發展。
所以,看上去,他仍然是一個不擅談的愚笨之人。
一個人,真想在弱肉強食的修真世界里,憑借那看不見、摸不著的氣運,完成什么壯舉,真的是太難、太難,簡直是毫無道理可的艱難。
一個人看似無目的的愚蠢行動,往往是依仗著什么。至于是一點點僥幸心理,還是胸有成竹,已無所謂。
面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商品真人當真是一點點都沒放在眼里。在他的眼里,這個年輕人的人生價值已被他最大利用,剩下的自然是分文不值。這樣的人,當然是多余了。
“忠心追隨你的手下,已被老夫誅殺殆盡。所以,你不應該再來這里。”商品真人平靜且冷漠地說道,“不過,既然來了,也就別想再離開。去陰間的世界,與追隨你的那些愚夫們繼續為伍,也是一件好事。”
“血債血償,天經地義!”陳天鴻回話時,比商品還平靜,還冷漠,“我愿意給別人一次求生的機會。是故,鑒于是第一次,我只追究殺人的兇手,其他人一律無涉,請自行離開河套城。”
“哼哼!你只不過是東坡金仙座下掛名的弟子,沒那么重要!”
商品說話時,整個人慢慢虛化,化為一棵虛無且茂盛的綠樹,充盈著旺盛的生命力。在那旺盛且強大的樹之生命力周圍,漸漸形成了一方禁制空間,好似成了一方樹之世界。繼而,那方禁制空間開始吸納天地靈力,持續補充,改變力場,產生出一種擁有極強吸附能力的磁場力量。
下一刻,禁制空間無聲無息的籠罩住陳天鴻,那種神秘的磁場力量緩緩吞噬侵蝕著陳天鴻。
整個過程,陳天鴻沒有躲,沒有還手。
因為根本沒有任何機會。何況,倘若一介神意境初階的修士,能正面面對問天境修士做些什么,那修真的意義將不復存在。
這一交手情形,是符合修真世界觀的。
因此,非常顯然明了的是,他魯莽前來的選擇,是十分不明智。
然而,就在此時,陳天鴻的眉心緩慢射`出白、紅、綠三色光芒,交織成一個平放的彩色漏斗。漏斗口緊貼著眉心,仿佛是一面血色鏡子粘在額頭上。
少頃,漏斗緩緩旋轉起來,白、紅、綠三色光芒隨之交織旋轉。漸漸地,漏斗尾部生成一淪漩渦,開始倒吸那方禁制空間中的磁場之力。吸納的磁力越多,漩渦旋轉的越快。漸成風暴之勢。
風暴成勢,一發不可收拾。
僅在十余息間,一顆綠樹被卷進了漩渦。
就在綠樹被徹底卷進漩渦的剎那,漩渦突然張大,開始瘋狂吞噬周圍的強大力量。頓時,將那一字排開的六人同時吸了進來。
亦在此時,天上翻滾的陰云,被一股無形之力斬破,頓有金色陽光灑下。
漏斗漩渦開始吸收金色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