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懊悔得無地自容間,有股烤肉的味道已經飄滿整個氈包。烏云起詫異地抽了抽鼻子,立刻發現了同伴的狀態不對。騰地一下跳起來,一把拍掉張松齡手里的火筷子,“你喝酒喝傻了你?!手都快燙熟了,居然不知道疼!趕緊去找冷水沖一下,要不然,手背上非落下大疤瘌不可!”
“啊——”張松齡看了看手背上被炭星兒燙出的焦斑,如夢方醒。“沒事兒,反正我手上的疤瘌又不止這一塊。剛才,剛才坐著坐著就睡過去了,根本就沒覺得疼!”
“我看你小子是思春了!”烏云起搖搖頭,從臉盆架上取下一塊毛巾,放在冷水里潤了潤,用力拍在張松齡的手背上,“不過也難怪,二十出頭,氣血最旺的時候。我跟你這個年紀,孩子都有倆了。他奶奶的,都叫小日本兒給鬧的。讓整整一代人無法過正常日子!”
“沒有!”張松齡訕訕地搖頭,用力擦拭手背。草原上后半夜氣溫極低,冷水擦在手背上,刺激得人愈發沒有了睡意。烏云起見他兩眼發亮,還以為自己猜中了事實。笑了笑,以過來人的身份關心地詢問道:“女方多大了,是咱們八路軍的人么?如果是的話,你可要抓緊打結婚報告。這年頭,肯出來做花木蘭的女孩子不多。無數雙眼睛盯著呢,你一旦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真的不是!”張松齡又是尷尬,又是著急,偏偏還無法仔細向對方解釋,剛才自己為什么會走神走得那么厲害。“況且,況且我今年才二十一,距離,距離條件規定的年齡還早著呢!”
“你說的是二五八團啊!”烏云起酒喝得有點多,所以只注意到了最后補充的那句。笑了笑,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什么時候的皇歷了,早改了。上次我去軍分區開會時,蘇政委還說起過。那個規定,只限于八路軍主力部隊。陜甘邊區、晉察冀軍分區的非一線單位,還有全國各地的游擊隊和游擊區,都根據視當地具體情況,適當放寬!”
“啊,什么時候的事情?!”張松齡大吃一驚,心中越發覺得對趙天龍不起。“我怎么不知道這個消息?誰都沒跟我說起過!”
“你居然不知道?奇怪!”烏云起敲了敲他自己的腦袋,努力回憶,“應該是一個多月之前吧,像這種與戰斗無關的非重要決定,通常都不會用電報方式傳達。我估計相關文件,這幾天也該下發到你們黑石游擊隊了!你回去后,差不多剛好能趕上!別不好意思,這場仗還不知道要打多久呢。不趕緊生出幾個小游擊隊員來,以后誰扛咱們的槍接茬打鬼子?!”
“我明天一早就往回趕!”張松齡再也顧不得解釋自己是不是在思春了,用毛巾狠狠抹了把臉,大聲說道,“烏大哥,學生娃們就交給你了。等以后有了機會,我再請你到黑石寨喝酒!”
“喝喜酒么?我最喜歡了!”烏云起愛憐地在他的腦袋上揉了揉,繼續笑著打趣。“一定去!等我送了學生娃們回來,一定會去你們黑石游擊隊轉轉。順便看看弟妹到底長得什么模樣?居然能讓你如此迫不及待!”
注1:關于禮法和民俗,小說家,肯定有一定虛構成分。但是早些年間,在草原地區,對婚前同居行為,的確比中原地區包容。特別是一些相對閉塞的少數民族村落,帶著孩子舉行婚禮也司空見慣。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