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嗎？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時刻都得保持著警惕，不然什么時候丟東西了都不知道。你口袋里的錢也得時不時捏一下，看看在不在？”
“根本不用擔心，我沒帶錢！”
葉耀東：“？？？”
“這不有你嗎？你帶就好了，反正我是跟過來陪同的，那不得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花你的？”
算你狠。
葉耀東斜睨了他一眼，將手上的包子分給他，兩個人先就著水吃了起來。
一早起來到現在，他就吃了兩個阿光帶的雞蛋，雖然他不想吃，但是不吃白不吃，反正都給他了，那他就勉為其難的先吃兩個墊墊肚子。
就蹲著吃包子的這會兒功夫，他們倆已經感覺到人群里好多眼神瞄向他們。
“馬勒戈壁，好多人在偷瞄我們！”阿光也警惕的很。
“可能是我們吃的買太多了，趕緊吃完進去，也就只剩半個小時多點。”
他看了一下手表也快七點半了。
三兩口吃完后，他們走去門口瞄了一眼站內，結果看到里面人擠人，鬧哄哄的，感覺差點連個下腳的地方也沒有。
但是沒辦法，他們還是得硬著頭皮擠進去。
沒想到這年頭坐火車的人也有這么多。
怕身上的錢財遺失，葉耀東把買過來的那些吃食，都放到胸前的布包里，放不下的就讓阿光拿在手上，反正他口袋空空的跟過來，無所畏懼。
然后他一只手插到褲子口袋，偷偷捂著褲襠，畢竟命根子兩樣都挨在了一起。
擠在他前面的那一個人，拿著一堆的行李，往前移動的過程中還不斷的發出鏗鏗鏘鏘的聲音，估計是鍋碗瓢盆，背上還扛著一捆棉被。
這倒是隔開了些兩人之間的距離，也省得他胸前的包子被擠扁。
耳邊的嘈雜聲，孩童的哭鬧聲都沒有斷過，要么遭小偷了，要么找行李，要么找人找孩子，亂糟糟一大片。
感覺就跟擠春運一樣，只不過人沒那么多，也沒那么混亂，擠也是因為大家帶了大堆的行李，大包小包，看著跟搬家一樣。
十月的天明明已經涼了，但是他在排隊前進的過程中，還是擠出了一大堆汗，直到走上了站臺，站在了空曠的地方，他才長舒了一口氣。
這年頭出門真難，坐火車的體驗感也巨差。
在上車前，他們還看到了不少下車的乘客穿過鐵軌向站外走去，上了車后就更別提了，三個字總結，臟亂差。
過道都是各種垃圾混合著行李，找自己的位置都巨艱難，車都開了，過道上都還有一群人舉步艱難的前進。
每往前擠一步，都能聽到一堆的抱怨聲跟罵聲，真的是一難盡。
好不容易哥倆找到座位了，位置還被別人占了，好在那個大哥跟旁邊的人還挺通情理的，他們解釋了一下，又把票拿出來給人家看了一下，人家就把位置還給他了。
艱難的坐下來后，他們才長舒了一口氣。
“這人可真踏馬多，太擠了，老子第一次坐火車，終于體驗了一把。”
“其實不是人多，人倒還好，主要是行李多，就沒見過有幾個像咱們這樣兩手空空的坐火車，哪一個不是大包小包的一大堆。”
“這倒是。”
連他們腳邊的位置也都是行李，不知道是誰的。
也還好他們也沒行李或者其他東西，要是跟其他人一樣，大包小包的帶上鍋碗瓢盆跟被子，外加帶上老婆孩子，那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顧大的顧小的，還得顧行李，還得跟別人去擠。
太難了。
要是沒啥重要的事，這年頭還是少出遠門為好，哪哪都不方便，還是窩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里比較舒坦。
他的手一直插在褲兜里，就沒有拿出來過，手里的異物感一直都存在著，胸前也感覺得到沉甸甸的，心里也安了許多。
“睡一會兒吧。還要不要吃點什么東西？”
“還是吃東西吧，睡個屁，這么吵。”
葉耀東吃了點東西，試著閉上眼睛，但是閉上眼睛后，感覺車廂內更吵了。
嘈雜聲根本就沒停過，不是打罵孩子就是因為一點小摩擦而互罵，每到一個站臺停下來就更吵了，根本就沒辦法入睡。
他只好睜著眼睛看著窗外，偶爾吃點東西，自動屏蔽車廂內的各種動靜。
坐車坐久了后，兩人也沒有啥說話的欲望。
就這樣，從早上八點到日上中天，又到日落西山，他們才到站，葉耀東才腿麻屁股疼的緩緩挪動，跟隨人流下車。
出了站后，他狠狠吸了一口了新鮮空氣，車廂內混濁的味道，差點沒把他鼻子給堵了。
“終于舒服了。”
“是啊，終于舒服了，這火車也一點都不好坐，屁股也都坐疼了，想站起來走動一下都不行，那么大個車廂里到處都是行李。”
“走吧，找個黃包車直接去招待所。”
還是去上回來的那個招待所，一回生二回熟，先把落腳的地方解決了，太陽都已經下山了，晚上睡一覺，明天一早再去交修理費跟開車。
這個時間跑去廠里開摩托車，他自己都不放心，那么拉風的開到市里面的招待所門口放一晚上，他都擔心會沒了。
別小看這年頭的小偷，即使嚴打，照樣有人頂風作案。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到了招待所，開了一個房間后，他就第一時間給家里打了個電話報平安，出門在外多打電話報平安，錯不了。
這一趟他的目的也很明確，該逛的上一次都已經坐拖拉機逛遍了全城，拍了很多的照片，這回他也沒有再逛的興趣，只想著今天趕緊過去，明天一早就過去開車，順便買拖拉機。
所以，兩人哪也沒去，更何況太陽落山了，也真的沒地方可去，他們在附近路邊隨便吃了一碗拌面加魚丸，就打算回招待所睡覺。
只是天有不測風云。
在他給完錢想要過馬路時，卻聽到身后傳來說話聲。
“晦氣，竟然在里面蹲了半個月，還好錢沒有都放在口袋，不然也被收去了，那油魚不是白賣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死全家舉報的，也就噴個兩三天而已，還去舉報，好吃不就好了？瑪德，關了半個月，耽誤我掙錢。”
“我才無辜，明明就幫你們叫賣一下，也沒分到錢，就因為跟你們合租也被抓了半個月，你們得賠我半個月的損失……”
哥倆面面相覷，很有默契的沒有回頭，心里頭直呼冤家路窄，世界真小。
竟然剛一過來就又碰上了，而且聽他們說話的口氣，幾個還剛從牢里放出來？
兩人聽到斷斷續續的說話，都有些好奇，看他們從身后已經走過去，對視了一眼后，然后相互往前抬一下下巴，默契的一塊跟上，想再聽聽。
“拉倒吧，擦皮鞋能掙幾個錢？還得天天搬著小板凳到處亂跑，這都是娘們干的活。”
“你以為我想干這個？還不是這個輕松，之前賣茶葉蛋，都被一群人打了，不準我搶生意，瑪德，混口飯吃怎么這么難。之前跟家里人打電話，還跟我說擦皮鞋能賺錢，草……”
“沒事，哥幾個帶你發財……”
擦皮鞋能賺錢……
葉耀東聽到這個直接就停住腳步了，他無語了。
這不是他跟林集上隨口聊天說的，然后村里都傳遍了嗎？沒想到拐了這么多道彎，還能把陳威給坑了。。。
阿光見他停下腳步沒跟上，他也跟著停下。
“難怪去擦皮鞋，原來是茶葉蛋地頭蛇不給賣，誰跟他說了擦皮鞋能掙錢啊？”
“家里人唄，管他干什么。”
“這不是正好遇見了，好奇么？省城可真小。”
葉耀東搖了搖頭，看著就在對面的招待所，直接拉著他先過去了。
還是那句話，希望他能找到路子發大財。
倒霉了，他不會高興，發大財了，也跟他無關，剛剛也就純粹好奇他們聊天的內容，所以才跟了幾步。
想發財，光擦皮鞋是不行的，當然也得需要成本，原始啟動基金得先有，擦皮鞋攢點錢也能勉強，不過能找什么門路掙大錢他都不知道了。
他知道的也都是道聽途說，上輩子各種大佬的發家史互聯網也都是幾句話就囊括，想也知道，沒有那么容易，天時地利人和也是條件。
嗯…還是自己熟悉的領域比較靠譜，不能光去信互聯網的大餅，畢竟這是別人的經歷，不是自己的，哪有那么好復刻。
他們慢悠悠的回到招待所后，就哪也不去，夜里兩點就醒了，又做了一整天的拖拉機加火車，早就累死了，這會兒吃飽了，就想躺著好好睡一覺。
“你明天是先去拖拉機廠還是先去摩托車廠？”
“先去拖拉機廠吧？”
懷揣著巨款，怎么也得先花了再說，花了才安心，花了的錢才是自己的錢，反正兩個廠子相隔也不是特別遠。
把拖拉機搞定了后，再走去摩托車廠，到時候騎上摩托車就可以嗯嗯~的直接回家，也省事，省得帶著一口袋的錢，到處晃。
次日早上，他們睡到了自然醒才去拖拉機廠。
其實夜里兩三點開始，走廊上就不停的有說話聲，來來往往，一直持續到早上，不過兩人都是挺能躺得住的，勉強也能睡到日上三竿。
拖拉機廠的門衛還是上次那個大叔，不過人家早就把他忘了。
葉耀東遞了兩根煙，說明了來意后又給出示了兩人的身份證明，跟村委會幫忙寫的拖拉機用于特產運輸證明。
給瞧過后，這個大叔就熱情地將他領進去找負責人。
一進入廠里，兩人就被工地上一排排的拖拉機吸引了。
真的是一排一排，不知道有多少排，停滿了。
葉耀東滿臉歡喜，這說明直接有現貨啊，可以直接開走。
“叔啊，這些拖拉機頭是不是都是生產好了的？要買的話，是不是直接就能開走？”
“你要是不需要裝車斗的話，那是可以。”
“哦，那肯定要車斗的，沒車斗怎么裝貨。”
“對啊，所以啊，這些拖拉機頭都是現成的，每天都能生產出來了一批各個馬力的，就是看要求，有的人要安裝車斗的，有的人只要拿來犁地的，不要車斗的也有，開回去自己焊。”
“裝車斗的話要加多少錢？”
“看你是要多少馬力的了，這個你問我，我說了也不算數，你等會進去問一下就知道了。”
“好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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