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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驚天動地,眾神之后大戰天山之巔

    仇皇活了百年有余,精通諸般神通,控火比羋壓還老到!常羊季守看那火芒的來勢便如一道劍氣,于是凌空躍起,拋出天狗劍向火芒撞去。他原想用天狗劍撞破火芒再飛回來接住,哪知道劍火相撞的一瞬間,天狗劍竟然被燒熔了!

    常羊季守大驚失色,無助地跌了下來。他的身下,卻是一片火海——連天狗劍也能燒熔的重黎之火!

    天狗嘆了一口氣:“我就要完了嗎?為什么不甘心?是還有什么事情沒完成嗎?”就在他不甘心地閉起眼睛的時候,一座孤峰聳了起來,突破重黎之火,把他接住。山峰上站著兩人,桑谷雋一臉憂色,有莘不破卻是一臉怒氣。

    “小心!”常羊季守道,“他那火很厲害。”

    桑谷雋道:“知道。那是羋壓的重黎之火。哼,雖然是借來的身體,可羋壓只怕連他一成也趕不上!”

    山峰土皮脫落,現出一頭獨的形狀。

    “巍峒?”仇皇笑道,“你想用這條小狗來擋我的路?”

    巍峒聽了這句話,竟然不敢還嘴,大聲道:“桑谷雋,遇上這樣的火我也擋不住多久,你最好另想辦法。能請出蠶祖嗎?”

    桑谷雋道:“只怕有點勉強。”

    “試試啊。”仇皇仿佛一點也不著急,“最好把玄鳥也一并叫出來。不過憑你們兩個小子,就算叫出來只怕也是半身不遂的小鳥小蟲!”說著劃破手掌,一絲血流了出來。

    有莘不破叫道:“老怪物!你要對羋壓的身體做什么?”

    仇皇道:“你們兩個我還舍不得殺,你們毀了我的血池,沒辦法,我只能再造一個。”

    有莘不破大聲叫道:“你可別亂來啊!羋壓的那點血,怎么夠你造血池?”

    巍峒轟隆隆道:“他是要造一個幻之血池,用九滴血就夠了!在血池之幻中我也抵擋不住的。桑谷雋,我體內剩下的生命之源還你,你試試請蠶祖吧!”一陣空間扭曲之后,巍峒消失了,重新化作一座孤峰。

    “小狗嚇跑了,很好。小僵尸,你最好也滾遠點,你那點臭肉,別弄臟了我的血池。”血從羋壓的手掌流下,在腳下化作一片幻象般的猩紅。猩紅不斷擴大,就像一個血池。

    有莘不破驚道:“那!那片血霧!”

    籠罩在血谷外圍、阻擋了他們足足三天的那片血霧如百川歸海,不斷地涌入仇皇造出來的那片猩紅之中。對幻之血池,有莘不破本來并不覺得有什么了不起,看到血霧涌來,這才臉上變色。

    “小子,”仇皇神態很悠然,仿佛吃定了他們,“這片血霧,是由大大小小的血蠱構成的。教你們個乖,你們的天蠶絲和精金之芒運用得當的話,是可以抵擋一陣的,可能抵擋多久呢?”

    桑谷雋看著那不斷逼近的紅光,問道:“不破,擋不住的,攻,還是逃?”

    逃?有莘不破想都沒想過,可是,攻呢?那是羋壓啊!

    在他們猶豫的片刻,血霧已經把整個土山給圍住了。

    “完了,逃不了了。”桑谷雋道,“只能拼命了。”

    “拼命?”仇皇笑道,“你們連拼命的機會都沒有了。”肚子突然鼓起,用力一捶,噴出一團大火。

    有莘不破怒道:“老怪物,你想把羋壓的身體給榨干嗎?”

    仇皇笑道:“一個過渡用的身體,有何可惜?烈烈重黎,九州火正,我今持咒,聽我驅馳!畢方,出來吧!”

    空中的重黎烈焰化作一只獨腳怪鶴,威武煊赫,把半邊天映得一片通紅。

    桑谷雋喃喃道:“畢方,這就是畢方?”

    有莘不破罵道:“又是這頭怪鳥,怎么比上次在祝融城的時候見到的還大?”

    桑谷雋道:“下面是血谷,空中有畢方,怎么辦?”

    有莘不破怒道:“最可恨的是這老怪物占據著羋壓的身體,要不然我們也不會這樣縛手縛腳!”

    仇皇哪里會容他們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來,放聲一笑,催動畢方向有莘不破等撲來。

    七聲劍鳴

    仇皇催動畢方攻擊有莘不破,畢方騰飛而起,突然在半空中一個盤旋,反而向仇皇撲了過來。

    羋壓掙扎于一片黑暗中。

    這里上不見天,下不著地,他也不知道這是哪里,只覺得四處都空蕩蕩的,連身體也空蕩蕩的,仿佛在不斷軟化、不斷消失。

    “別睡著啊。小兄弟。”

    是誰的聲音?羋壓仿佛看見一個影子,修長的身材,孤寂的白衣。

    “大頭?你怎么會在這里?這是什么地方?”

    白衣人沒有回答。

    “大頭——回答我啊——大頭!”

    見到白衣人以后,羋壓的神智漸漸清晰起來,祝融城的童年、和有莘不破的初遇、離家出走、被桑鏖望所傷、水族、天山劍道、天狼的劍示……寒蟬!

    “嗚……大頭,我真沒用。我還一直以為自己是男子漢,可卻眼睜睜看著要保護我的女孩子……在我面前被人害死……嗚……大頭,我真沒用。”

    白衣人什么也沒說,突然化作一道劍光。劍光突破了黑暗,讓羋壓看見了這個空間之外的情景,看見了畢方!

    “畢方!畢方!”

    羋壓呼喊著。但畢方卻沒聽見,它正在仇皇的催動下向有莘不破等人襲去。

    “不!不!畢方!回來!我在這里!”羋壓嘶聲竭力地呼喚著,也不管畢方能否聽見,也不管自己是什么樣的處境!

    “畢方!畢方!啊!你,你聽見了,我知道你聽見了!快!快回來幫我燒死那個怪老頭!我要給寒蟬報仇!”

    看見畢方以后,羋壓失落的情緒轉變為高漲的怒火,燃燒得比重黎之焰還要厲害。

    見到畢方向仇皇反撲,有莘不破大聲叫道:“好,好!神鳥!把這老怪物從羋壓體內趕出來!”畢方一倒戈,“怪鳥”在有莘不破口中馬上變成“神鳥”。

    仇皇臨時占據了羋壓的身體,剛剛把羋壓的元神壓制下去就匆匆和有莘不破等動起手來,在這個身體中的根基并不牢固。這時見畢方撲來,大吃一驚,一時也想不起羋壓這個身體是不怕火燒的,內心因畏懼而退縮了一下,只這一下子,元嬰在羋壓身體的統治地位馬上動搖,羋壓體內的本尊元神趁機反撲,要把仇皇的元嬰排除出去。

    畢方懸臨在羋壓身體的上方,照射出一老一小兩個影子,互相撕扭掙扎著,但小影子卻始終處于下風。

    依然控制身體主導權的仇皇大笑道:“差點陰溝里翻船,可惜就憑你小子這點道行,如何能逃脫老夫的掌控?”

    那邊有莘不破道:“情況似乎還是對羋壓不妙,怎么辦?”

    桑谷雋道:“要是雒靈在或許有辦法,現在只能靠羋壓自己了。”

    突然常羊季守捂緊了耳朵,叫道:“好厲害!”

    有莘不破一愣,道:“怎么了?”

    常羊季守道:“劍鳴!是劍鳴!”

    有莘不破道:“劍鳴?我怎么沒聽到?”

    桑谷雋也道:“有嗎?我也沒聽到啊——咦,你們看!”

    羋壓那個小影子里又變化出一個頎長的影子,和小影子一起排擠仇皇的血影。這個影子一加入戰團,形勢登時逆轉。

    羋壓的臉上一時沉靜肅穆,一時暴怒如狂,一時驚疑交加。血影已經處于下風,但另外兩個影子無論如何進攻,卻始終無法把它從羋壓的體內驅趕出來。

    有莘不破道:“那第三個影子是怎么回事!”

    “也許是羋壓家的祖神之類的,像羋家這種淵源深遠的大家族有這種事情并不奇怪。這影子很明顯是在幫羋壓的忙。”桑谷雋道,“不過這樣下去,只怕混戰還沒結束,羋壓的身體倒先垮掉了!”

    常羊季守突然道:“我去試試。”

    有莘不破道:“你知道怎么辦嗎?”

    “那血影已經落在下風,其實是想逃跑的,只是現在卻沒有一個身體去承載它。那兩個影子雖然占據上風,卻一時沒法把它消滅在身體內部。”常羊季守道,“所以,我想了個笨法子。”

    桑谷雋臉色一變:“難道,你想……你想用另外一個身體去把那血影接引出來?”

    “對。”

    “我去!”有莘不破道,“這里我的命最硬!”

    “還是我去吧。”桑谷雋道,“山底下都是血蠱,你們過不去。”

    常羊季守道:“我可以御劍飛行。”

    桑谷雋道:“天狗,你連劍都沒有!怎么御劍飛行?”

    “劍嗎?”天狗右手手沿如刀,把左手硬生生切了下來。

    桑谷雋叫道:“你干什么?”

    “你們得成全我。”天狗說,“那天我看到哥哥的劍上存在著毀滅我的力量,已經逃避過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如果今天我不能奮勇向前,那改天再遇見我哥哥,我只怕會連迎頭抵抗的勇氣都沒有。”

    他用牙齒咬住斷手手掌,硬生生把骨頭抽了出來,把失去了手骨的那截軟綿綿的斷手丟在地上。

    “我哥哥說,仇皇抽出他的骨頭作劍。嘿,我也來學學。”說完突然把骨頭往空中一拋,有莘不破和桑谷雋還沒搞清楚他要做什么,常羊季守已經跳上飛骨,如御劍飛翔一般向仇皇沖了過去。

    看到天狗堅毅的神色,兩人也不知是否該阻止他。就在這時,鮮血淋漓的常羊季守撞上了羋壓的身體。

    天狗的這個身體本來就是仇皇的遺骸,仇皇在羋壓的身體中被逼急了,突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領地,自然而然地就往那邊撤,然而他一進入天狗的身體就后悔了。可是,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了。地上那個來歷突兀的影子消失了,畢方下面,只剩下羋壓的暴怒!

    “你為什么要殺她?”羋壓痛叫一聲,仰頭而吸,竟然把畢方吞了下去。

    有莘不破大叫道:“好!”

    桑谷雋卻道:“不好。”

    “不好?”

    桑谷雋道:“羋壓好像很生氣,生氣得好像連把自己一起燃燒掉也在所不惜。我怕他的怒火不但會燒化仇皇,連他自己也……”

    正如桑谷雋所擔心的那樣,空前猛烈的火焰把羋壓托上了半空。他不再是一個吐火的男孩——他本身就是一團火!怒火!

    仇皇本能地畏縮了一下。他的力量經過兩次臨時性的元嬰轉移又弱了三分。何況在這個身體里面,還有天狗在拖他的后腿。

    仇皇心道:“不行!這個身體根本就經受不住重黎之火!”

    桑谷雋心道:“羋壓一噴火,連天狗也得灰飛煙滅!”

    羋壓卻什么也沒想,他已經完全暴走了。手上是火,頭上是火,鼻孔里哼出來的是火,連兩顆眼珠子里也晃蕩著火。他的喉嚨一緊,就像給人掐住,肚子卻脹大了起來。

    “不好!”仇皇和桑谷雋同時暗叫,同時行動。仇皇在瞬間決定逃離天狗的身體,而桑谷雋左右手一齊發動,飛出兩道天蠶絲。左手天蠶絲化作一匹大布,攔在羋壓和天狗之間;右手天蠶絲則向天狗卷去,要把他拖回來。這個程度的天蠶絲沒能完全阻擋住重黎之火,只消解大半的力量,天狗的身體在烈火中化為焦炭,而仇皇則在天蠶絲的掩護下逃走了。他的力量消耗嚴重,眼前無論是有莘不破、桑谷雋還是羋壓,他都已經沒有力量再侵入他們的身體。更何況,羋壓的身體中還隱藏著一個更可怕的影子!

    桑谷雋右手的蠶絲化作一張網,把化為焦炭的天狗拖了回來。有莘不破看得呆了:“天狗……完了?”

    桑谷雋嘆道:“血肉都死了。如果不是我那天蠶絲擋了一下,連灰都不會剩下。”突然見天狗丟在地上的那半截斷手動了一動,就靈機一動,道:“也許還有救!”他用天蠶絲結成一個袋子,把骨灰連同斷手一起裝了進去。

    “天狗真的還有救?啊,好熱!”有莘不破轉頭一看,羋壓還在胡亂噴火,驀地向這個方向噴了一條火龍,僅僅是從土山旁邊十幾丈掠過,便烤得兩人眉發全焦。

    “媽的!這小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可怕!”有莘不破叫道,“羋壓!停下來!是我們啊!我是不破哥哥!”

    羋壓聽到聲音,向他這個方向看來。有莘不破看不到他的眼珠子,只看到他眼眶里燒著兩團火焰。

    桑谷雋驚道:“不破!他不認得我們了!這見鬼的重黎之火,我怕連你的精金之芒也未必能擋住!”

    “那怎么辦?”

    “他要噴火了,逃吧!回頭再想辦法!”

    桑谷雋張開天蠶絲,把有莘不破連同裝著天狗骨灰和斷手的袋子一起卷了進去,透過土山潛入地下。

    幻之血池原來已經將土山包圍,若有仇皇控制發動,桑谷雋他們在劫難逃,幸好這時仇皇已走,幻之血池失去了中樞主宰,慢慢渙散。羋壓一團火噴將出來,把土山沖塌了半截,把幻之血池蒸掉了半邊。

    然而,若任他繼續燃燒下去,最后的結局只能像桑谷雋所說的那樣,連他自己也一起毀滅。可這個時候,還有誰能阻止他呢?

    桑谷雋帶著有莘不破從遠處的地面上冒了出來,遠遠望著亂噴火的羋壓。看著那火勢,兩人心下暗驚。

    “這小子發起狂來,比你還可怕!”有莘不破說。

    桑谷雋哼了一聲不接口。

    有莘不破道:“喂,你好歹想個辦法,這樣下去不行!”

    火勢越來越大,已經完全把羋壓的身形吞沒。桑谷雋道:“我沒主意。要是江離和雒靈在,也許能商量點什么出來。”

    “怎么一直沒見江離出現?也不知道火山爆發有沒有傷到他。”

    “你放心吧!你離那么近都沒事,江離還用得著你來擔心?”

    “那為什么這么久了都沒見他的影子?”桑谷雋還沒做聲,有莘不破突然咦了一聲。原來裹著天狗斷手和骨灰的天蠶綢緞一陣蠕動,沒多久綢緞破裂,伸出一只手——右手!跟著常羊季守完好無缺地從里面鉆出來,左手還拿著一柄從未見過的骨劍!

    有莘不破贊道:“他們還夸我防御力強呢!我看最厲害的還是你,被燒成這個樣子也能復原。還是說……你被仇皇上了身?”

    天狗笑道:“放心!我是貨真價實的天狗。我這破身體,仇皇大人哪里會要?”

    遠處的羿令符撫著龍爪禿鷹的羽毛,也喃喃道:“桑谷雋、不破和羋壓的氣勢此起彼伏,怎么就江離沒有半點氣息?血池干涸之后他應該馬上就能脫困才對,難道又出了什么意外?”他轉身對雒靈道:“能感應到他們在哪里嗎?”

    雒靈猶豫了一下,手指一指。羿令符問道:“不破他們在那邊?”

    雒靈卻搖了搖頭。

    羿令符道:“江離?”

    雒靈這才點了點頭。

    仇皇的元嬰在山野間亂竄。花了數十年的心血苦苦建成的血池一夜之間被那幾個年輕人毀掉,連自己也被打回原形。

    他現在的力量不要說都雄魁,連有莘不破也斗不過了!

    “不能放棄!我不會輸的!只要我還活著,就一定能卷土重來。當年的景況比現在糟糕十倍,還不是一樣撐過來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一個身體。這個身體不能太強大,因為自己現在僅存的功力沒法控制;但也不能太弱,否則不能走出天山大漠,逃離都雄魁的視野。

    都雄魁!

    一想到這個名字,仇皇就恨得牙癢癢,但又怕得渾身發抖。沒錯,就是因為這個人,他犯下了好幾個錯誤!“算了,不想他了,先得找個人,得找個人!等完全復活之后再找他算賬!”

    找誰呢?一個身影闖入了仇皇的視線,竟然是他的徒孫血晨。

    “嘿!就找他!”

    血晨顯得很狼狽。火山爆發雖然沒有要了他的命,卻也把他全身燒得破破爛爛的。

    火勢收斂之后,血晨從亂石堆里爬了出來,跟著就看見遠處一團更加熱烈的火焰在燃燒。

    “重黎之火!”他馬上意識到戰斗還在繼續。血晨深知本門功夫的底細,雖在外圍也能推測出仇皇的景況。心想仇皇失去血池之后,情況只怕不妙。

    “當初還以為找到了一個好靠山,沒想到!”

    他絲毫沒有發現一個血影正慢慢從他的背后掩來,靠近他的右腳。

    就在這時山坡上傳來七聲怪異的劍鳴,把血晨驚得跳了起來。

    羋壓已經完全失控,火勢越來越大,連有莘不破的護身真氣、桑谷雋的天蠶絲、常羊季守的不死尸身都開始抵擋不住那熱氣,節節后退。

    “媽的!這重黎之火太過分了!連石頭也能點著!”

    從有莘不破的破口大罵中桑谷雋聽出來的不是憤怒而是憂慮,畢竟,如果只是考慮困境的話,只要打倒羋壓就能切斷重黎之火的熱源。但要在這種形勢下打倒羋壓又不傷害他的性命,卻是困難重重。他自己也有相同的憂慮:再這樣下去,羋壓的身體還能支持多久?他們想幫忙,卻不知如何著手。到了后來,羋壓已經完全陷沒在火焰當中,連影子也見不著了。

    就在這時,烈焰中響起了七聲劍鳴。

    “劍鳴!”常羊季守指著火焰道,“這次你們聽見沒有?”

    “當然,”桑谷雋道,“我們又不是聾子。”

    有莘不破道:“不好,難道是天狼!”說完咬了咬牙,張開氣罩就要往火里沖。

    桑谷雋拉住了他:“你不要命了?”

    有莘不破吼道:“去晚了,沒命的就是羋壓!”

    “放心。”常羊季守豎起耳朵聆聽著劍鳴,道,“那不是我哥哥……我哥哥還發不出這樣的劍鳴。”

    有莘不破奇道:“不是天狼?天山大漠還有誰的劍術強過你們?”

    “不知道。”常羊季守怔怔道,“這種境界的劍鳴……我不但從來沒聽見過,甚至……甚至出離我想象!”

    兩句話工夫,火焰已經開始收斂。桑谷雋緊張地說:“羋壓多半已經倒下!”

    有莘不破驚道:“什么?”

    常羊季守手一揚,新的天狗劍飛出,御劍而去。桑谷雋召來幻蝶,跟著飛向高空。火海的中央,仰面倒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

    幻蝶怕火,停在三十丈高空不敢再往下一尺。常羊季守在火焰上方十丈處低空盤旋,但也不敢再下去。桑谷雋拋出一根蠶絲:“天狗!接住!”

    常羊季守接過天蠶絲,把羋壓卷了上來。三人迅速飛離火海,天狗讓羋壓平躺在一塊巖石上。桑谷雋取出黃泉之泥,有莘不破右手抵住少年的天靈輸送真氣。

    “七道劍傷!”常羊季守道,“讓他一瞬間失血、昏倒!厲害!真厲害!”

    “厲害個屁!”有莘不破罵道,“讓我知道是誰趁火打劫,我非把他宰了不可!”

    常羊季守卻道:“你錯了,這不是殺人的劍法,這是救人的劍法。”

    有莘不破愣了一下:“救人的劍法?”

    “不錯!動手這人是好意。”桑谷雋道,“這傷口很奇怪!若再偏半分,羋壓早就死了。”

    常羊季守仿佛在向誰訴說,又仿佛是在自自語:“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劍法割破血脈,令羋壓瞬間昏厥。但這劍鋒尾稍一拖,竟然有止血的妙用。這……他究竟用的是什么手段,了不起!了不起!”隨即又喃喃說:“但更了不起的,是他的劍意!一直以來,我們只想到用劍法來殺人,他卻用劍法來救人!”

    有莘不破也覺得羋壓體內真氣疲弱,其他卻無大礙:“這小子的命可真大。唉,以后再不能讓他冒險了。要真的出事,我可真沒法向羋方交代。”

    桑谷雋和有莘不破正一內一外地替羋壓療傷,常羊季守突然跳了起來,放聲狂笑:“哈哈!哈哈!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桑谷雋怔怔看著他:“天狗,你瘋了嗎?”

    “瘋?”天狗大笑道,“瘋了也無所謂!哈哈!”

    有莘不破道:“你到底找到什么了?”

    “劍意!”

    “劍意?”

    “對!”天狗指著羋壓的傷口,道,“劍意!”

    有莘不破和桑谷雋對望一眼,一起搖頭。

    “你們不懂的,你們不懂的!”天狗大笑道,“不過,你們也不用懂。”走出兩步,他高聲大叫道:“大哥!你出來啊!我從沒像今天這樣盼望你出來!”

    有莘不破精神一振,道:“你有把握打敗他了?”

    “不是打敗他,”天狗臉上的笑容充滿自信,“是拯救他!”

    血宗的秘密

    眼見血影就要攀上血晨的足跟,但剛好響起的劍鳴卻嚇了他一跳。

    血晨一站起來,馬上發現有異狀,警惕地跳開幾步,跟著便看見地面上仇皇的血影。他立刻意識到出了什么事情,臉色變了變,警惕地道:“師公?”

    仇皇的血影直立起來:“好徒孫啊,你干嗎這么敏感?”

    “師公,血池沒了,你……你的身體……”

    “血池沒了也不打緊!”仇皇道,“我們血宗只要元嬰還在,就什么都不怕!”

    “可是……”血晨沒有把話挑明,“可是你現在看起來很虛弱,虛弱得連我都沒法子正面吞噬!”

    仇皇是何等樣人,豈能聽不出他的話外之意?柔聲道:“好徒孫啊,你難道忘記那天來見我,在血池邊上發下的宏愿了嗎?”

    “這……自然記得。”

    “是啊!過來。你馬上就能獲得意想不到的力量了。我會讓你得到天下無敵的力量,讓你不用再受到你師父的擺布。”

    “過去,”血晨搖頭說,“我想要力量,但……但卻不想和師公你……結合。”

    “傻孩子。”仇皇柔聲道,“你以為我要占有你的身體嗎?那怎么可能!我還需要你作為我的臂膀呢!孩子,過來。我只是暫時借住在你的身體里面。等到找到合適的宿體馬上就會出來的。此外,我還可以告訴你血宗最大的秘密!”

    “秘密?”

    “對!”仇皇的聲音充滿了煽動力,“讓你打敗你師父的秘密!”

    “有這么容易的事情嗎?”

    “是啊。”仇皇道,“你不知道,我們血宗雖然天下無敵,可還是存在著一個死結,那就是師父總是斗不過徒弟!你是都雄魁的徒弟,你對他有天然的優勢!”

    “真有這樣的事情?”血晨半信半疑,雖然他知道那個詛咒,卻不知道如何利用那個詛咒。

    “我怎么會騙你!我當初就是因為這樣而中了都雄魁的招!”仇皇說,“來,過來。雖然是暫時的結合,但你和我共用一個身體以后,也能體驗到許多只有達到巔峰境界才能體驗到的妙境!你的功力會實現難以想象的飛躍!勝過你自己苦練十年!”

    “那……你先把秘密告訴我。”血晨有些心動了。

    “傻孩子啊。”仇皇道,“這哪里是三兩語就能說清楚的?不過你放心,只要我們一合體,你馬上就能領悟到!”

    血晨似乎被說動了,慢慢地走了過來。仇皇壓抑住心中的興奮,張開血影“歡迎”血晨。

    突然血晨往后一跳,朝仇皇吐了口唾沫,戟指罵道:“你這個老不死!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仇皇心中一沉,只聽血晨繼續罵道:“你以為我是真的服你嗎?你以為我是真的背叛我師父嗎?你錯了!錯得離譜!其實,我是因為聽說師父在天山有你這么一個心腹大患才特地跑來的。我把有莘不破他們引來,就是為了借他們的手除掉你!哈哈,有窮商隊那幾個小子果然上當,中了我借刀殺人的計謀!現在只等把你宰了,我便大功告成,可以回夏都向師父稟告我西來的緣由了。”

    血晨的第一句話只是讓仇皇感到一陣失望,但接下來的話卻讓他越聽越是心寒。血晨為什么會說這樣不著邊際的話?仇皇馬上猜到了:都雄魁來了!只有都雄魁來了,這家伙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果然,一個聲音冷笑道:“小子!你見機倒算挺快!耳目也靈便,嘿,居然知道老子來了!”

    仇皇的血影仿佛瞬間被凍住了!都雄魁!在這種情況下和都雄魁狹路相逢,他甚至連逃跑都沒有機會。如果說有莘不破等人的出現令仇皇感到難以忍受的陣痛,那都雄魁給他帶來的就是絕望。

    仇皇終于看到了他,他最蠢鈍的弟子,他最不看好的徒兒。

    “師父。”都雄魁對著血影恭恭敬敬地跪下來叩拜,就像當年他第一次入門對仇皇叩拜一樣,血晨看得呆了,“他們不是勢不兩立嗎?”

    都雄魁的舉措,只有仇皇能夠理解。看見都雄魁之后他知道自己完了,這個徒弟現在達到的境界,就是自己全盛時期也不如。這個百歲老怪現在想的只是如何在臨死前打擊他!“貪吃果!”仇皇想到了這個東西,“對,就是貪吃果。今天我雖然逃不掉,但怎么也得留下一個東西來,讓你將來也不得好死!”想到這一點,他稍稍鎮定下來。

    “師父,想不到您還在人間。這些年,受了很多苦吧?”都雄魁站起身來。他不是假惺惺,語氣中也沒有諷刺的味道,而只是一種類似惆悵的感嘆。只是這種感嘆在這種情況下讓血晨聽來又刺耳,又怪異。

    仇皇“哼”了一聲不說話,而血晨也有點把握到都雄魁的心理了。“控制住局面的,還是師父!”想通了這一點,他撲了過去,伏在都雄魁的腳邊,鼻子幾乎要碰到都雄魁的臭鞋,充滿感情地呼喚著:“師父!你終于來了!”

    都雄魁看也不看他一眼,對仇皇道:“剛才我好像聽到師兄的劍鳴了,師父你老人家見到他沒有?”

    仇皇冷冷道:“見到又怎么樣?沒見到又怎么樣?”

    “我想跟他切磋一下啊!”都雄魁嘆道,“我們師兄弟兩個,一個號稱無堅不摧,一個號稱不死之身。師父,你說我們兩個遇上了會怎么樣呢?”

    仇皇冷冷道:“你會變成我現在這個樣子!”

    “是嗎?”都雄魁依然微笑著,風度不改,“那我可真是期待!”手一伸,就把血影給捋住了,對血晨道:“你剛才不是說要知道本門最大的秘密嗎?抬起頭來!”

    血晨抬起頭來,看見了都雄魁手里一團血色稠塊,“元嬰?”

    “不錯。”都雄魁笑道,“這是你祖師爺的元嬰!我當初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天天趴在他腳跟前,他讓我替他舔腳趾頭我都樂意。可是現在……嘿!為師告訴你,本門最大的秘密,其實很簡單,就是……”

    都雄魁頓了頓,道:“就是力量!”

    “力量?”

    “對,力量!只要你能比我更加強大,你就能把我踩在腳下!這就是本門的秘密。是不是啊,師父?”

    仇皇不語,血晨卻不禁一陣失望。如果沒有其他際遇,他很難想象自己能超越都雄魁!

    見仇皇不回答自己的話,都雄魁樂滋滋地對他的元嬰道:“師父,你的元嬰修為也還沒達到‘堅不可破、無影無形’的上上境界嘛。”

    仇皇竟不反抗,因為他知道現在反抗也沒用了。“沒想到過了幾十年,我最終還是死在你的手里!不過你也別笑得這么開心!既然我命中注定逃不出你的手心,那你也一樣,總有一天會死在你徒弟的手里!”

    “哈哈,徒弟?”都雄魁笑道,“我哪里去找這樣的徒弟?這小子?他連門都沒入!”

    “當然不是這小子。你防他像防賊一樣,他怎么能成功?我告訴你,將來注定要吃掉你的那個人,我保證現在你想破腦袋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出現的時候,你根本不會想到要防他!這就叫‘天奪其魄’,這就叫‘鬼蒙了你的眼睛’!”

    “是嗎?”都雄魁笑道,“天?本門既不敬畏天神,也不懼怕鬼怪!師父,這可是你教我的!看來反倒是師父你沒學到本門的精髓啊。如今我已經壽與天齊,放眼天下,有什么鬼怪神魔敢近我身?師父,咱們禮也見過了,舊也敘過了,你安息吧。”說完他竟然抓起元嬰就往口里塞。

    雖然明知必死,但臨死前仇皇還是本能地掙扎,然而一切都是枉然。都雄魁像啃骨頭一樣咀嚼著,嚼了十幾下,吞了下去。跟著他的咽喉、肚子開始發出令人發毛的聲音。

    血晨伏在他腳下聽得全身發抖。

    都雄魁笑道:“看見沒有?這就是本門最大的秘密!外人只知道我們最神秘的是元嬰,卻不知道我們身體最厲害的部位是腸胃——修為到了你祖師爺這分上,就算把他打得粉身碎骨,只要留下一丁點的殘渣他還是有可能復活。可要是進了我的胃……哈哈。可惜當年形勢所限,我沒能把他給吃了,否則他也挨不到今日。所以啊,你以后要想殺我的話,記得要把我整個兒吃掉,連渣也不要剩下。懂了沒有?”

    血晨渾身發顫:“徒兒不敢!”他突然想到了腰間別的“貪吃果”,一直以來他都不明白仇皇為什么要讓他去摘這顆貪吃果,偶爾想起也只是以為這顆果實是一個象征,這時聽了都雄魁的話心中狂跳:“貪吃果!秘密一定就在這里!”

    都雄魁把他師父仇皇吃下去以后,又對血晨說:“我再告訴你一個本門至密。嗜血之胃不但能把你祖師爺的元嬰徹底地消滅,而且還能得到他的力量和部分智性記憶。不過功力到了我這個境界,吸收了他這個雜碎元嬰只會令我的真力駁雜不純!所以……”他突然胃部鼓起,把一團綠色的液體吐了出來,腥臭難當,“所以,不要也罷!”

    血晨看著那團液體,念頭狂轉:“我該怎么樣才能吃掉他?該怎么樣才能吃掉他?貪吃果到底該怎么用?”

    “嘻嘻,是不是在想怎么吃掉我啊?”

    “沒,沒有。徒兒豈敢?”

    “是嗎?”都雄魁笑道,“就算你敢也沒用。第一,你根本沒法制伏我。第二,你的腸胃不行。”都雄魁左手抓住血晨的后腦,右手就往他嘴里探。血晨竟然沒有還手之力!

    都雄魁把血晨的整條食道扯了出來,不停地搖頭:“太嫩了,真的太嫩了!這么嫩,怎么吃我呢?還是我吃你吧。”

    肉身生命力極有韌力的血晨還死不了,眼看著都雄魁把他的腸胃吃掉,腦中起了一個“嘔吐”的念頭,可他現在連腸胃都已經沒有了,還怎么吐?

    都雄魁笑道:“雖然你沒什么出息,但留著你,我還是不放心!”

    血晨大感恐怖,可連求饒的話也沒法說了,眼睜睜看著師父吃掉自己的手腳、脊椎、心臟……他終于什么都不知道了。

    把徒弟整個兒消化掉以后,都雄魁肚子鼓起,又吐出了一團胃液,怡然道:“我現在連徒弟都沒有了,將來找誰來背叛我?哈哈哈……”轉身要走,腳下突然踩到一個東西,卻是一個果實。都雄魁雖然不認得這“貪吃果”,卻隱隱覺得這果實不是普通果實:“大概是這小子哪里弄到手的什么寶貝吧。”隨手收起,也沒放在心上。

    “惡心,真是惡心。”

    敢在這個時候出現,又敢說出這種話來的,都雄魁不用分辨聲音也知道是誰。

    “你來干什么?”

    “沒什么,到處逛逛。可沒想到會看見這么惡心的一幕!吃掉師父,再吃掉徒弟!這也罷了,還吃得那么難看!你們血宗啊,真是沒有一點美感!”

    “美感?”都雄魁冷笑道,“你找藐姑射談去!我們的交易已經完成,沒什么事情別跟著我!”

    “誰跟著你了?不過有些手尾還沒有完成,想來找你商量一下。”

    “什么手尾?”

    “江離……還有那個孩子。”

    都雄魁冷冷道:“大夏王要江離回去對付商國的玄門大軍,他自然由我帶走。至于另外一個,扔去喂狗吧!”

    “喂狗?虧你舍得!我倒有個主意。”

    “哦?”

    “本來我也只是打算隨便處理掉,可是把江離的魂兒切開放進去,竟發現靈體之間結合得天衣無縫。嘖嘖,杰作,真是杰作!”

    都雄魁冷笑道:“那又怎么樣?”

    “那孩子雖然還睡著,但是……難道你沒發現那個孩子的氣質很像一個人嗎?”

    “人?誰?小江離?”

    “不是。是我們的一個老朋友。”

    “老朋友?活著的還是死掉的?”

    “還活著。”

    夠格讓獨蘇兒稱“老朋友”又還活著的,這個世界數不出五個來!都雄魁把這幾個人在腦中一一閃過:“你是說……藐姑射?”

    “哈哈,聰明!”

    都雄魁眼中光芒閃爍:“你想干什么?”

    “你呢?你又想干什么?”

    兩個人突然一起大笑。

    都雄魁笑道:“你想給藐姑射送個徒弟去?”

    “是啊。洞天派有沒有傳人和我們沒關系,但季丹洛明卻有點礙手礙腳的。”

    都雄魁道:“洞天派有了傳人,季丹洛明就得死?”

    “不是很清楚,不過幾百年來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子。”

    “那倒是個不錯的主意。”都雄魁道,“不過怎么能讓季丹洛明相中他?”

    “這就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了。我只是覺得有這個可能罷了。我們能做的只是把那孩子送到季丹洛明的身邊。其他的就看他們的緣分了。”

    “那……”都雄魁道,“怎么送到季丹洛明的身邊呢?”

    “季丹好像到極北的雪原去了。”

    “對。他可能想去降服為患的蜚蛭[21](fēizhi)。前些日子弄出好大的動靜,不過也就我們能感應到。嗯,我可沒空過去,你去?”

    “我?別來,我最怕麻煩。再說我們倆誰去都不大好。還記得從小江離身上掉下來的那根羽毛嗎?”

    都雄魁摸了出來:“它?”

    “對。我估計得沒錯的話,它應該有飛翔的功用。你弄點力量進去,我再注入一點念力,就成了。”

    “能準確地到達?”

    “不一定能,只能估摸個大致方向。其他的,就看這孩子有沒有這個緣分了。”

    一直失魂落魄的燕其羽突然站了起來,望著天際那個向東北飛去的黑點。

    “怎么了?”

    雒靈對周圍形勢的變化一直十分冷淡,根本就沒去關注燕其羽的行止,問話的是羿令符。

    “是我的羽毛!”燕其羽說,“為什么會往那邊飛去?”

    “能控制它飛回來嗎?”

    燕其羽搖了搖頭:“不行。不知為什么做不到。”她的身體依然虛弱,拿出另一片羽毛來想要御風飛行追上去,卻力不從心。

    “別勉強了。我去看看吧。”

    “你?”燕其羽看羿令符的眼神依然有些復雜。陸離洞事件之后她本來已經將羿令符的羽箭折斷扔掉了,可是老天卻又再次安排兩人相遇,還讓這個男人救了她。燕其羽黯然道:“你的那只鷹好像一時半會的沒法飛吧!”

    “不是去追那片羽毛,而是去看看羽毛飛出來的地方。”羿令符道,“江離多半就在那里。”

    雒靈聽見江離的名字,頭抬了抬,嘴唇動了動,卻終于沒發出什么聲音。羿令符也未注意到她這個細微的動作,疾步而去。

    桑谷雋把羋壓裹了起來,背在背上。

    天狗與有莘不破作別:“我先回峽谷去,我大哥既然知道雒靈小姐已經出了峽谷,或許會前去滋擾。”

    桑谷雋道:“我也先回峽谷。羋壓還需要靜養。不過留下不破一個人的話,要不要緊?”

    “放心吧。”有莘不破道,“只要會合了羿令符和江離,就是遇見血祖也不怕!何況天狗說了,雒靈的身體也沒有什么大礙。我們四個抱團,會怕誰來著!”他這句話倒不是夸口。和仇皇這一戰讓他領略到許多東西,功力與小相柳湖畔又有不同。臨了有莘不破又加了一句:“還有你那位燕姑娘,我會幫你帶回來的。”桑谷雋這次竟然不臉紅了,只是笑笑。

    三人作別不久,有莘不破便遇上了羿令符。這兩個男人都喜歡直截了當,三兩語交換了各自的信息。有莘不破聽見雒靈平安心中大慰,但江離至今下落不明又令人擔憂。

    “走吧。”羿令符道,“如果沒猜錯的話,江離應該就在那個方向。那片羽毛無緣無故向東北飛去,多半和江離有些關系。”

    “那兩個小子過來了。”

    “哼。”都雄魁道,“要不要把他們宰了?”

    “說什么話!有窮饒烏跟我可沒什么過節,我干嗎要動他的傳人?另外一個是本門的女婿,我愛護還來不及,怎么舍得傷他?”

    “行了吧!”都雄魁冷笑道,“既然你不想動手,那就此別過!”

    “就此別過?你不等江離醒來嗎?好像我記得你答應過他,讓他醒來自己選擇的。”

    “選擇?”都雄魁仰天狂笑,“等到了夏都,再讓他選擇吧。”

    “呵呵,你這個人果然沒什么口齒!不過你也別以為騙過了小江離就揚揚得意,說不定這孩子是故意讓你騙的。”

    有莘不破只見一道血影掠起,迅速地向東方閃去。

    羿令符驚道:“血祖!”

    有莘不破卻驚道:“江離!”

    “江離?”

    “對!我知道的,就在血影之中!羿兄,其他事情你便宜行事!我去追!”

    “回來!”但羿令符哪里叫得住他?“你不是血祖的對手!”

    “放心吧,小伙子,我會照看他的。”

    羿令符就要追上去,聽見這個聲音停了下來。

    周圍一個人影也沒有,他想了想,繼續向那片羽毛起飛的方向走去,一直到他看見七香車。

    “就是這里了。”羿令符心道,“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雒靈站了起來,眼中秋波回轉:“我說過,能讓不破掉頭向東的,只有你。果然如此。天崩地裂都無法讓不破回頭,但你一個轉身,他就亂了分寸!”

    燕其羽仿佛聽到了什么,第一次細看身邊這個女孩子:“她剛才說話了嗎?還是我聽錯了?”

    兩個女人的思緒交叉了這么一小會,隨即又恢復心事重重的樣子,各自想各自的事情。

    這座位于天山群峰之間的山坡,連大漠的風沙也吹不過來。周圍沒什么生氣,也沒什么聲音,只有兩個無語的女人,陪伴著這靜悄悄的積雪與怪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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