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忍冬不能留下來,我不想在你身邊留下任何一個隱患。”
“倘若你因此受到傷害,那么就算我復明了,我也沒有半點歡愉。比起這雙早就已經盲了的眼睛,你的安危更重要。”
頓了頓,蕭重淵繼續開口:
“如今忍冬惹出了這些事,你看著我的面子必定會容忍那一直興風作浪的忍冬。”
“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你必定心里憋氣,可又不得不為了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讓,長此以往,我們之間便豎起高墻隔閡。”
“我不愿你受委屈,也不想和你之間因為任何人生出誤會,與其將來一堆亂麻,倒不如我現在便解決了,一勞永逸。”
白明微聞,靜靜地看著蕭重淵。
她有滿肚子話要說,想責怪重淵不該自作主張,想說要是忍冬不在身邊,重淵舊疾復發,必須施針該如何是好?
她還想說,重淵把她當作命一樣珍視,難道她就不珍視重淵了嗎?她也是會擔心重淵的安危,會牽掛重淵的健康。
但最后,她什么都沒說,只是挑起唇角:“你鄭重其事,甚至膽戰心驚,就是為了與我說這件事?”
蕭重淵有些意外白明微的反應,但很快便又釋然了。
小姑娘便是這個性子,是他自己小心眼以為小姑娘會惱了他。
他清了清嗓子:“誰膽戰心驚了?”
白明微忍俊不禁:“沒有膽戰心驚?那么你正襟危坐作甚?”
蕭重淵偏過頭,抿唇不語。
白明微拉了拉他的袖子:“重淵,我還沒吃晚飯,餓了。”
蕭重淵沒有回頭,眉眼卻是先軟了下來。
他從袖底掏出一個油紙包,遞到白明微手中:“熱乎的。”
就知道,味兒早就竄出來了。
白明微笑吟吟地打開油紙包,一時間有些黯然傷神。
因為以前二嫂還在的時候,這熱騰騰的包子,二嫂總給她留。
現在給她留包子的人還有,但卻不是二嫂了。
看著幾乎要浸出皮兒的肉餡汁,她撿起一個送到嘴里,所有的悲傷也藏在了那雙沉靜的眸底。
白明微默默地吃著包子,想起二嫂,又想起師父,想起身邊的人……
心里沒有半點壓力和動搖,那是不可能的。
她也是普通的血肉之軀,眼看著身旁的人一個個為她死的死、傷的傷,她怎會沒有半點愧疚?
可她知道,愧疚沒用,不論是掛在嘴上還是放在心里,這份愧疚都沒用。
只有背負著對他們的虧欠前行,把路走得更寬更遠,才能不辜負那一番番深沉的情誼。
蕭重淵問:“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難過了?”
白明微搖搖頭,只是埋頭吃著包子。
等把包子都吃完,她也收起了油紙,也收拾好潮濕的心緒,繼續和蕭重淵說起對忍冬的決定。
“重淵,既然你決定好,我不會多說。雖然忍冬目前沒有讓我感覺到任何威脅,但她要是一直折騰,我也的確怪頭疼的。”
“正如你所說,為了你我無法對她下狠手,要是她太過分,我的確會很為難。你為我解決這個隱患,我感激你。”
“至于你的眼睛,總會有辦法的,咱們也不能被忍冬以此挾制了你。況且忍冬在西楚,比在玉京城安全,你也能放心。”
蕭重淵輕喟一聲:“忍冬一事,終究是個意外,也是個例外。”
白明微含笑:“我都明白,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都沒舍得讓我為難,千萬別因為忍冬的事,對我有什么愧疚。”
蕭重淵唇泛笑意,兩人心照不宣。
如此,忍冬的事情算是揭過。
最后,白明微道:“好了,我們來談過兩日除夕宮宴吧。”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