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念心下了然。

既然帝王需要一個臺階，她又何必做攔路人？

沈知念嫵媚的眼眸中，盛滿了憂慮。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乳母懷中，昏睡的五皇子身上，帶著感同身受的憐惜。繼而轉向南宮玄羽，聲音清柔：“陛下，慧塵大師乃是得道高僧，所想必非虛。”

“臣妾方才聽著，心中實在難安……”

沈知念微微蹙眉，繼續道：“若真因冷宮怨氣阻滯，影響了五皇子的病情，甚至……波及宮中其他年幼的皇嗣，那便是天大的事了……”

“阿煦和瑾兒他們都還那樣小，臣妾只要一想到慧塵大師所可能成真，就……就心驚膽戰……”

“既然慧塵大師說，以善舉化解怨氣，可為皇嗣祈福。臣妾愚見，不若便依大師所，趁著時機赦免幾位冷宮妃嬪？”

她看向南宮玄羽，眼神純凈，滿是為皇嗣擔憂的誠摯：“如此既能彰顯陛下仁德，又能為孩子們祈福添壽，求個心安。”

“終究……稚子何辜啊。”

康妃訝異地抬頭看向沈知念，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干脆地支持。

南宮玄羽深邃的目光落在沈知念臉上，凝視片刻，點了點頭：“皇貴妃所不無道理。”

“既是為皇嗣祈福，朕便準了。”

“李常德。”

一直垂首站在一旁的李常德立刻上前：“奴才在！”

帝王道：“著內務府與慎刑司核查冷宮名錄，擇選年邁或罪責較輕、神智已不清明者，擬個章程上來。”

“待朕覽后，便依慧塵大師所，行赦免之事，為皇子、公主們祈福。”

李常德躬身領命：“奴才遵旨！”

康妃頓時喜極而泣，連連叩首：“臣妾代歲安謝陛下隆恩！謝皇貴妃娘娘！”

慧塵大師亦躬身念誦佛號：“阿彌陀佛！”

“陛下圣明，慈悲為懷，功德無量。”

沈知念微微垂下眼簾，唇角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勾起了一絲極淡的弧度。

祈福儀式結束后，帝王與皇貴妃的儀仗遠去。

慧塵大師也帶著兩名僧侶，在太監的引路下，離開了儲秀宮。

經過康妃身邊時，他那雙悲憫眾生的眼眸，目光和她短暫地交匯了一瞬。兩人的模樣都平靜無波，卻又仿佛傳遞了千萬語。

康妃一直保持著恭送的姿態，直到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宮道盡頭，她才搭著彩菊的手走回內室。

彩菊手腳利落地為康妃斟了一杯溫熱的參茶，臉上是掩不住的松快：“娘娘，事情總算按著預想走下去了。”

康妃接過茶盞卻沒有喝，眼神有些幽深：“陛下金口已開，赦免冷宮罪婦之事算是定了。只是……”

她頓了頓，思慮道：“如何將巴哈爾古麗，不著痕跡地添進赦免名單里，才是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