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益寧的感情比他們這些空降過來的官員都要深。
他打心眼想讓益寧發展的好。
可是在益寧官場摸爬滾打這么多年,他早就看透了人心。
深知吃力不討好的人不好遇見。
一開始張啟文過來,他以為張啟文是這種人。
可是三年下來,他發現自己錯了。
而他的一腔熱血,也就此破滅。
原本就此作罷,而后就庸庸碌碌的混到退休算了。
沒想到徐東升來了。
又讓他看到了希望。
他這才來尋徐東升,想要讓徐東升改變益寧如今的狀況。
重新坐下后,路卓宇便開口道,“徐書記,明舉食品廠吃了益寧幾乎全部的資源。”
“這么說,也許您會覺得夸張,但情況確實是這么個情況。”
“其他產業想要發展起來,只能靠他們自生自滅。”
“政府方面給不了一點扶持和幫助。”
“我就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前兩年,張啟文書記搞過一個益寧創業孵化基地。”
“特地劃出來一塊場地,想要鼓勵益寧的有為之士,盤活益寧的經濟。”
“可您知道后來發生了什么嗎?”
徐東升皺眉,“發生了什么?”
路卓宇臉上浮現出幾分怒氣,“明舉食品廠幾乎霸占了整個孵化基地。”
“那里現在儼然已經成了明舉食品廠的第二辦公地。”
“這還不是主要的,更重要的是江東貿易試驗區。”
“這可是鄭書記親自牽頭的項目,原本也是想發展一下益寧的藥材市場。”
“可是蔡明舉從中找到了空子,將貿易的對象變成了他們食品廠的牛肉袋。”
“這一波政策和補助,又被他們全吃下了,徐書記,你就說這種情況下,益寧的經濟如何發展的起來?”
“他蔡明舉的食品廠,存在這么多年,說白了就是靠著政府的扶持和補貼做大做強的。”
“他這是在喝政府的血,喝廣大納稅人的血。”
徐東升長出一口氣,“這種情況就沒人管么?監管呢?”
路卓宇嗤笑一聲,“監管?這就是蔡明舉聰明之處了。”
“他這人拿了政府一千萬補貼,就敢給稅務那邊繳稅八百萬。”
“有次跟他一起喝酒,他酒后說整個益寧官場的工資都是他在發。”
“你就說這種情況下,誰來監管他?”
徐東升深深地看一眼路卓宇,“啟文書記對此有什么看法?”
路卓宇嘆息一聲,“我將這件事告訴啟文書記,他自然是怒不可遏。”
“大罵蔡明舉不是東西,還說要嚴肅處理這種不正之風。”
“可惜,后來這件事也是風聲大雨點小,不了了之了。”
“我相信啟文書記是遇到了難處,以至于后面他每次找我談話,都先說一句抱歉。”
“他是個好官,要是換做別人,不可能跟我說抱歉。”
徐東升點點頭。
腦海中又浮現出張啟文的身影。
連他都搞不定的事,應該是被人點了。
只有在絕對的壓力下,他才會隱忍不發。
可是蔡明舉一個地方企業,保護傘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
就在徐東升如此想的時候,路卓宇又開口了,“徐書記,我知道這個事不好辦,張啟文書記當初也是這么跟我說的。”
“但我還是要匯報,因為我要是不匯報,其他同志更不敢匯報了。”
徐東升呵呵一笑,“為什么這么說?整個益寧市,就找不出第二個你路卓宇了?”
路卓宇擺擺手,“那倒不是,主要是因為我得了癌癥,雖然治好了,但隨時都有復發的可能。”
“而且我老伴去的早,家里也沒孩子,我要是復發了,我路家就算是徹底沒人了。”
“我現在就想著,臨走之前,為生我養我的地方再出一份力。”
“所以接下來徐書記你要是決心為益寧鏟除這個毒瘤的話,我愿意做你的排頭兵。”
說著,路卓宇從懷里拿出幾張疊在一起的紙和一個戶口本。
徐東升接過來看了看。
那幾張紙張是遺愿的化驗單以及體檢單。
當他看到胰腺癌三個字的時候,心中不由的就是一突。
隨即他又翻開戶口本。
上面也確實就路卓宇一個人,前面父母已經蓋了銷戶章,后面妻子那一頁,也是一樣。
徐東升心情頓時沉重了幾分。
推動益寧的工作,難不成真的到了要用這種‘死士’的地步了么?
還有這個蔡明舉,難道真就丁點動不得!?
徐東升不信這個邪。
于是他將這些東西還給路卓宇,盯著他的眼睛道,“路主任,你能跟我說這些,我代表益寧人民感謝你。”
“但是有些話,我也想請你一定記住。”
路卓宇將東西重新放在懷里,“徐書記請講。”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