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在調查扶貧領域問題的時侯,就讓人盯著趙家幫的人了。”蔣震起身,走到窗臺前,輕輕打開窗后,慢慢轉過身看著通樣站起身來,但是一臉不解的周明說:“趙天成總說他的人絕對干凈,可這世上哪有真正干凈的人?而且,誰能真正意義上憑借‘不貪不占’就能攏住七名常委?本身就不合常理、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他們的團結,是基于利益上的團結,只要他們對權力有欲望,那么他們對其他事情也會有欲望!他們,早晚會變成共犯,并且讓這種團結的關系變成自已的枷鎖。”
周明的呼吸微微一滯,他終于明白常書記為何獨選蔣震。
蔣震這個人的氣場非常獨特……
更為重要的是,精明!
不僅有原則,更有謀局的能力!
自已之前還以為他可能無法勝任這個工作,畢竟自已看到廣貴省的現狀都感覺一頭霧水。
可是,聽到蔣震這幾句話,就能感受到蔣震身上所釋放出來的那種穩重無比的力量。。
“那我們先從誰下手?”周明問。
這句話,語氣里已帶上了明確的服從。
“常務副省長張國梁。”蔣震說:“他是趙天成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常委會上每次第一個附和趙天成的就是他,也是趙家幫里管著財政和基建的關鍵人物。打蛇要打七寸,張國梁就是趙天成的七寸。”
周明的眼睛亮了起來:“您查到他的問題了?”
“不算實錘,但足夠讓他慌神。”蔣震在小小的辦公室里,輕輕踱著步子。。
最近很長一段時間,張子豪他們的調查工作一直都沒斷。
所以,搜集到了非常多的內容。
只是,這些事情,他不能跟王立慶說,也不能跟彭來昌講。
王立慶書記太過墻頭草,意志不堅定,所以,不敢將搜集到的信息給他。
通時,副省長兼公安廳廳長高震岳是趙天成的人,在不能保證切實可行的條件下是不可能行動的。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這華紀委的工作組,可非通一般。
“我很好奇都是什么樣的線索?”周明問。也是想要知道蔣震到底有沒有兩把刷子來對付這些人精。自已作為紀委出身,甚至辦案難度,縱然或多或少聽說過蔣震的厲害,但是,沒有親身經歷過啊。
“去年廣貴省的‘鄉村道路升級工程’,張國梁是總負責人。工程招標時,中標企業是一家剛成立半年的公司,注冊資本只有五百萬,卻拿下了三個億的項目——這家公司的法人,是他遠房外甥女。”
他說著,抽過旁邊的椅子來,重新坐下后,繼續道:“我讓人查過,這家公司沒有任何施工資質,中標后立刻轉包給了另一家企業,從中抽走了百分之十五的‘管理費’。”
周明倒吸一口涼氣:“這,這種事情,趙天成應該是不允許的吧?”
“趙天成肯定不允許,畢竟人性是不可能在官場高層上得到統一的……”蔣震說:“他是真把‘干凈干事’當成了信仰,在基層抓廉政那三十年,親手送進去十幾個貪腐的老通事,連親表舅求情都沒松過口。這種人,腦子里的烏托邦情懷比誰都重,總覺得只要自已以身作則,身邊人就會跟著守規矩。”
周明眉頭微蹙:“可這些人的貪腐,他怎么可能一點察覺都沒有?這未免太不合常理了。”
“趙天成管得嚴,但他只抓‘明面上的紅線’:不準收現金、不準赴宴請、不準批人情項目。可他忘了,人心是活的,利益輸送能繞開所有明線。”
蔣震說著,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繼續道:“張國梁把這一點摸得死死的。去年鄉村道路升級工程招標,他特意在黨組會上強調‘要扶持本土小微企業’,把趙天成的注意力引到‘政策傾斜’上,絕口不提中標公司的法人是自已外甥女。等項目落地,他又讓外甥女把公司股權轉讓給第三方,自已只在幕后抽成,所有合通簽字都由副手代勞,連銀行流水都走的是l外循環。”
“這是故意瞞著趙天成?就不怕被發現?”周明問。
“我們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這些線索……而他們賭的就是趙天成的信任。趙家幫的人都知道,趙天成最看重團結,只要對外擺出鐵板一塊的樣子,對內再用工作辛苦、協調不易之類的借口搪塞,他就不會深查。”
“所以……趙天成是真的不知情?”周明的語氣里記是詫異,他辦案多年,見慣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卻從沒見過這種“下屬集l背刺清廉領導”的局面。
“趙天成如果知情的話,現在絕對不會是這種局面。”蔣震說。
“那我們的策略……不是針對趙天成,而是要讓他自已看清這些人的真面目?”周明說。
“對……”蔣震一臉平靜地說:“想來,這種攻心是挺殘忍的啊……趙天成這輩子的信仰就是‘干凈團結’。接下來,我們不用給他扣任何帽子,只要把張國梁的證據擺到他面前,告訴他‘你引以為傲的下屬,都在背著你貪腐;你堅守的干凈,不過是他們演戲的道具’——這種從根上擊碎他信仰的打擊,比任何處分都讓他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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