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琛能清晰地感受到，鹿梔是喜歡自己的。

他們倆在一起，有一種莫名的靈魂上的契合感。

在這之前，柳元琛放棄了一次可能飛升成龍的機會，將守護龍脈得來的功德與氣運，轉加給了蛇族。

雖然當時在做出抉擇的時候，他有考慮到鹿梔的因素，但卻不完全是為了鹿梔。

他雖已過千歲大劫，有這份功德與氣運加身，化蛟升龍都有可能，至于飛升天庭……還有一段距離。

他舍棄這些，更多的是為了族群的未來。

但鹿梔不一樣。

她突破佛蓮境界，追隨無妄大師，至少也是城隍殿里的佛。

她受世人供奉，是名副其實的香娘娘。

以后位列仙班，只是時間問題。

柳元琛忽然發現，自己跟鹿梔之間，的確是有差距的。

他雖愛慕她，希望與她生生世世相守，但如果她能走得更高更遠，他……也絕對舍不得擋她的前程。

愛一個人，是希望她快樂，希望她越來越好，而不是自私地將她綁在身邊，以愛之名，糾纏一生。

甚至終成怨偶。

想到這兒，柳元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再抬眼，看向無妄大師的眼神已經變得堅定：“請大師送我去幽冥之境。”

小沙彌下意識地看了無妄大師一眼，心想著，阿梔這一腔愛意，怕是真的錯付了。

這情劫……這一世難道還是過不去嗎？

無妄大師的情緒卻沒有太大的波動。

他今天來，是放不下阿梔。

但他不能輕易地插手這段因果，如今能正大光明，并且真心實意地守護阿梔的，唯有柳元琛最讓他放心。

他要的就是柳元琛對阿梔的這份心。

至于他們之間的愛恨糾纏……隨緣吧。

無妄大師從袖中拿出一枚幽冥之境的通行證，交給柳元琛，只叮囑了一句：“護好她。”

柳元琛連聲感謝，匆匆而去。

等人走遠了，小沙彌急道：“他六根不凈，你怎么還給他通行證呢？”

無妄大師轉著佛珠說道：“那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小沙彌不解，“他這一去，阿梔就再也放不下了，又怎能……”

無妄大師沒說話。

小沙彌更急了：“還有，咱們明明可以自己去幽冥之境，為什么非得讓他去？”

“我去？”無妄大師睨了小沙彌一眼，“我若去了，陷入因果之中，誰來守城隍殿？你確定這一遭，謝羨安能被徹底鏟除？”

小沙彌頓時愣住。

是啊。

城隍殿不是無妄大師一個人的，謝羨安也在。

無妄大師一直在不停地修行，從不輕易地參與進任何人的因果之中，即便是再想幫忙，也只是點到為止，為什么？

真的是他想飛升成仙嗎？

并不是。

如果他必定要飛升成仙，當年他就不會在阿梔死后，建立那座寺廟，踏足人間。

他一直在等阿梔轉世。

他想再渡一度阿梔。

這個前提是，他必須在飛升與守住城隍殿之間，達到一個平衡。

除非有朝一日，謝羨安灰飛煙滅了，亦或是，阿梔成佛成仙了，無妄大師才能徹底放下。

今天這個局面，無妄大師不想去幽冥之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