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山火逐步向正白旗主力藏身的山區逼近,一直以強硬姿態示人的正白旗貝勒多爾袞面色已然蒼白,他深知正白旗軍心已失不可能再有決戰的勇氣。多爾袞來到一處高山上向前后眺望,看后他割下戰袍下擺,咬破手指準備書寫遺書。也就在這時,天色將晚的天空中狂風四起,遠處快速飄來大塊烏云。陣陣春雷怒吼壓制住了暴躁火龍,肆虐的山火在天雷淫威下瑟瑟發抖,幾近絕望的貝勒多爾袞那種年輕蒼白的臟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
人說春雨貴如油,更何況直隸已經近一年多沒有下過大雨了,下雨對于種田的百姓來說是個好消息,而對于放火逼敵人決戰的破奴軍來講絕對是個噩耗。不到半個時辰,墨黑的烏云在春雷的助威聲中狂瀉暴雨澆滅了肆虐的山火。這場春雨雖然下的時間不長,卻也使得左二丫山地部隊發起的火攻徹底失敗。多爾袞抓住時機向正白旗官兵們宣布,他剛才親自請了雨神助戰,正白旗一定能打破破奴軍的封鎖順利撤回遼東。
被大雨熄滅的山火帶有寥寥青煙,似乎在為正白旗貝勒多爾袞請神的詞進行佐證。這個時代不管是女真人還是漢人都敬重鬼神,即便是草原上強悍的軍隊破奴軍同樣也是如此。在破奴軍中只有他們的主帥張平安似乎對鬼神不太恭敬,張大帥口中的神仙都是其平常調侃對象。在破奴軍將士們看來,他們的主帥張平安本身就是天神再世,既然是天神因為下身小兄弟吃了嫦娥的肉肉被貶下凡界,張平安不敬神仙的話語也能被理解了。但戰場上突如其來的天象,還是沉重地打擊到破奴軍征夷行營大軍的軍心士氣,他們對戰女真的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心理優勢打了折扣。
早前的山火燒毀了山林間的雜草,也燒出了山勢的本來面目。許多在雜草灌木隱藏著難行的山坡,在一場大火過后暴露出可以通行的地帶。作為一軍統領,左二丫也看出了火攻戰法產生的弊端。只不過他的對手如今淪為步兵,步戰可是破奴軍的強項,左二丫選用破奴軍常用八卦陣中的兌陣和乾陣,作為今天主要對敵作戰兩個千人軍陣。其余二千五百人構成了五個五百人火銃方陣,留下五百人作為戰役預備隊。
有先入戰場的優勢,破奴軍可以提前在戰場上布置軍陣。火燒過后破奴軍首先考慮的是火銃防潮問題,他們并沒有馬上裝填彈藥,就是怕火藥裝填過早被雨后潮氣侵蝕出現啞火。破奴軍山地部隊穿插到位的五千大軍,扼守正白旗退往密云要地使得敵人想要回家就必須決戰,這種戰法左二丫認為最符合當下應對情況。伴隨著西面傳來斥候連續報警的火銃聲,也就預示著大股敵軍的接近。不多時,數十個斥候快速從西面茂密的叢林中陸續跑出,正白旗先鋒大軍三千人逐步從灌木林中鉆出。
看到敵人出現,各方陣中帶隊軍官下令所有火銃兵解開火銃口防水油紙裝填彈藥。同時,破奴軍出戰前典型的作戰方式就是拉下面甲,裝填完彈藥后高舉左手示意裝彈完畢,四處如林高舉的手臂給予了左二丫極大信心。與之相對的是從林間走出的正白旗步兵,數日逃亡的艱辛讓他們衣甲破損,個個似同一群叫花兵,正白旗旗主貝勒多爾袞混雜在前鋒中也是一副乞丐模樣。多爾袞一到破奴軍預定戰場,他頓時覺得頭皮有些發緊,看樣子破奴軍做好了堵死正白旗主力作戰的準備。
雖然堵在正白旗回家路上的破奴軍人數不多,卻足以擊破多爾袞帶領的正白旗戰兵們所有回家夢想。盡管后面追兵將至,多爾袞面對眼前這個危局還是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觀察著對面破奴軍的陣型,希望能從對手的布置上找尋弱點。多爾袞看到,對面破奴軍有東西兩個主陣,東側把控山道的主陣約有二千來人,由一個千人橫陣和二個五百人箭陣堵在山道入口。西側主陣由一個千人橫陣和五個五百人箭陣組成,只是這個陣型略微向西南傾斜,構成了破奴軍最常見的大斜面進攻陣型。
破奴軍主將戰旗矗立在東面陣型身后,戰旗下有五個百人小陣構成了一個簡單的月牙護衛陣。看到破奴軍的軍陣,多爾袞很快就明白了對方主將這樣布置戰場的用意。按照常理,戰場主將一般會把指揮陣位設置在主陣后方,特別是要在人數最多的主陣之后,就是要防備對手在第一時間做掉其指揮主將。破奴軍這個有些怪異的主將陣位,讓多爾袞似乎看到了一絲破綻。多年與破奴軍作戰的經驗,多爾袞能理解對手主將為何要這樣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