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烏真超哈營大軍進攻安定門過程中,東面飛橋通道側翻烏真超哈營在此通過的戰兵紛紛掉入護城河冰冷地河水之中,有些眼尖的戰兵在奔跑中看到了前方眼前快速消失的同伴,他們剛停下腳步就被后方擁擠的人流推下水中。被推擠下冰冷的河水瞬時吞沒這些不會水的旱鴨子,有些聰明一點戰兵則跑向兩側,更多的人還是一往無前地英勇撲死,直到翻轉的飛橋空缺處逐步被數百死人填滿,在不大的水域內漂浮著散落的棉甲。遠在后方觀戰的莽古爾泰,看到了東面通道的危機,他派傳令兵飛馬向佟養性通報東側通道翻轉不能使用的情況。
擁擠在東面飛橋通道的烏真超哈營戰兵,前面感知危險的人想往后跑,后方的人想盡快往前沖,不大的功夫就在這里形成一個大麻餅,這自然成為破奴軍弩炮射擊的最佳目標。董和亮一邊下令五門對東面通道轟擊的弩炮換上高爆開花彈,一面督促火銃兵繼續打擊當面進攻的敵人。隨著戰斗進入白熱化,破奴軍火銃陣地射擊雖然采用三段射擊戰法,依舊沒能阻擋敵軍的慢慢接近。石砫宣慰司白桿兵在游擊秦民屏,眼見敵人接近城墻缺口,帶著五百戰兵與敵人打在了一起。石砫白桿兵面對身材高大的敵人沒有絲毫畏懼,他們吶喊著誰也聽不懂的土話出槍刺向敵軍。一方主將沖到了近戰搏殺的最前面,給予了白桿兵們更高昂的戰意。
直到這時,一直對白桿兵極度憎惡的董和亮,也佩服起白桿兵們勇往直前的作戰意志。一個陣線作戰的戰友最能化解往日仇恨,白桿兵用自己的鮮血證明了他們比大明官軍更能幫助破奴軍。白桿兵雖然戰意強悍打仗不怕死,可他們在局部作戰中的技巧遠不如破奴軍。破奴軍平時訓練專門練就一身近戰搏殺小陣,這是破奴軍主帥張平安從戚繼光鴛鴦陣中優化而來,講究的是戰友之間相互配合,更要求作戰時放心把自己薄弱的側面和后背交到自己兄弟手上。
自從破奴軍俘獲了大量奴隸后,破奴軍戰兵平時不干農活,專門訓練如何殺敵。石砫白桿兵訓練少,在家時還是家里的主要勞動力,這也造成了他們作戰技巧不如烏真超哈營戰兵。況且烏真超哈營戰兵雖然是漢人,但他們身材比白桿兵高出一個頭,在近身搏斗中白桿兵很是吃虧。董和亮在破奴軍中有搶軍功不要命的美稱,當他看到白桿兵缺乏作戰技巧,與敵人對戰時采用的以命換命的打法。這種打法要是遇到敵人刀盾手幾乎是大占便宜,烏真超哈營戰兵手中戰刀砍不透破奴軍盔甲,白桿兵要是遇到敵人長矛手就要吃大虧。
當兩個烏真超哈營戰兵用長矛刺向身穿明光甲的秦民屏時,早就在一旁按捺不住的董和亮在這個危急時刻出手了。他右手抓起身邊一桿長矛,先是用左手拔出手銃把秦民屏身前的敵人射殺,隨后董和亮翻越護墻緊沖兩步一個標準的跨步突刺長矛穿入明奸側肋。不用董和亮招呼,他的五個近身護衛也翻出護墻圍繞在董和亮身邊。沒有任何人呼喊,破奴軍很自然地組成了一個近戰小陣,他們的作戰技巧和相互間保護作戰,給白桿兵們上了一課,也讓白桿兵看到破奴軍強悍戰績的由來絕不是徒有虛名。
一直在孫承宗身邊協助指揮的鄭泰,他身穿破奴軍盔甲卻不時要忍受孫承宗的耍笑,說他穿上戰甲還是一個奸商樣。鄭泰對孫承宗的嘲笑依舊此面色如常,可他看到了協統董和亮沖上第一線親自參與搏殺,當下就急了眼。董和亮畢竟在他身邊待過一段時日,他很清楚這個滾刀肉又在戰場上犯老毛病了。鄭泰來不及與孫承宗交代去向,飛奔到西側安定門城墻缺口。他邊喊邊罵:“你個狗日的董和亮,你要是死了這城墻上的兄弟們非亂了不可!”
鄭泰可沒有張飛喝斷當陽橋的雷聲,他的叫罵淹沒在戰場喊殺聲中,急眼的鄭泰滿頭大汗地穿過白桿兵人流,他也夾雜在隊列中差點沖到最前線。董和亮殺得正痛快,突然看到了一個甲散盔歪的破奴軍,他定睛一看嚇了一跳,情報處統領鄭泰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前線。這下害怕的不是鄭泰而是協統董和亮,他立刻意識到今天犯了大錯。戰場上刀槍無眼萬一傷到了鄭泰,他董和亮別說軍功,搞不好立刻會被打入死士營。
意識犯錯的董和亮一把抓住鄭泰的胳膊就往西撤,董和亮清楚戰場上充斥著不是喊殺聲就是火銃聲,要不就是此起彼伏的火炮聲,他說什么鄭泰都聽不見。明軍神機營炮手們也看到了前線上的鄭泰,他們遠比董和亮更關心鄭泰的安全。在神機營官兵們眼里鄭泰就是他們的錢袋子,要是鄭泰死在了前線他們的軍功銀找誰去討要。于是,這幫弗朗機火炮手們打出他們最快炮擊速度。神機營弗朗機炮全部裝填的是散彈,密集的火炮愣是打斷了烏真超哈營進攻勢頭。
安定門城樓左右被神機營火炮手打出一片濃霧,震耳的火炮聲吞沒了其他聲響。就在董和亮把鄭泰推入護墻后,一顆流彈擊中了董和亮頭部,董和亮眼前一黑倒在了護墻前。混亂中董和亮護衛手忙腳亂到把他推入護墻后,重重摔入護墻瓦礫中的董和亮滿臉是血清醒過來,他摘下頭盔看了一眼贊道:“張大帥做的頭盔就是結實,老子也算命硬,一顆散彈要不了老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