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螃蟹陣兩側的大鉗子剛剛完成變陣,多爾袞和豪格的兵馬立刻是從兩黃旗的尸山血海中突出來,穿過戰場上彌漫的硝煙,就在尤世威和城上孫承總的注視之下轟的一聲,兩支匕首一般插進了結合部,所到之處一片人仰馬翻,多爾袞手中虎槍左挑右砍,將沖上來的昌鎮騎兵一個個挑飛,上次對陣祖家三兄弟他差點沒命,這在他的心中一直是一個恥辱,他發誓要在這次的戰斗中向大汗,向全軍將士證明自己的能力,所以他不顧一切的沖殺進去,昌鎮騎兵可不是關寧鐵騎,根本擋不住巴牙喇的進攻,尤世祿帶著幾百親兵親自頂上去,勉強抵住了多爾袞的進攻,可是在多爾袞身后,多鐸又猛地沖了出來,一刀劈死攔在身前的一個昌鎮士兵,大吼道:“哥哥,我來助你!哈!”又是反手一刀,劈飛數顆人頭,尤世祿心中又驚又怒,這股敵軍竟然這般強悍,可是他還沒沖上去,就聽到更大的喊殺聲,原來是下五旗的兵馬殺到了,他們不管不顧,仗著人多勢眾強行沖擊,城上的孫承宗嗓子都喊啞了,大小火炮不斷的轟擊的金兵的后隊,可是杯水車薪,一枚炮子也就帶走幾條,十幾條人命,在數萬人當中根本掀不起什么波瀾,炮管打的發燙,甚至有幾門子母炮因為發射的太頻繁,炮手操作的時候沒有將子銃和母炮閉合好,導致氣體外泄引起炸膛,轟的一聲,將一個垛口炸碎,碎石飛濺,旁邊的炮手當即斃命,連帶著還死傷了許多守城士卒。形勢萬分危急,關鍵時刻明軍裝備的這種傳統的火炮炮管已經是打的通紅。
副將沖上來道:“閣老,不能打了,不能打了,紅夷大炮已經大紅了,發射藥放進去就會爆炸,要散熱了!”孫承宗恨恨的一拍城垛,“唉!”城上的魯密銃也是盡可能的釋放,點射城下的金兵,城下數萬金兵一齊放箭,數萬支刺箭騰空而起,將昌鎮兵完全籠罩在其中,噗呲噗呲,到處都是利箭射穿人肉的聲音,萬余人的昌鎮兵被利箭一個個射翻,他們慘叫著滾落馬下,然后被飛奔的鐵騎踏成肉泥,尤世功在前面指揮,冷不防一支利箭直射他的胸膛,饒是他穿了兩層重甲,刺箭還是射穿了他胸口的護心鏡,箭頭深入肉內,差一點點就會射中心臟,尤世功難掩疼痛,慘叫一聲就要翻身落馬,旁邊兩個親兵眼疾手快,搶前一步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尤世功,將他扶在馬上,尤世功左手扶住箭桿,鮮血順著箭桿滴落下來,染紅了胸前的鎧甲,弟弟尤世祿正在和巴牙喇拼殺,他們獨木難支,尤世祿身邊的三百親兵越打越少,只剩下了百余人,可是多鐸和多爾袞兩兄弟攻勢不減,一左一右牢牢的將尤世祿卡在中間,進退不得,尤世祿眼角的余光瞥見哥哥中箭,心中大急,一個不小心,被一個巴牙喇揮刀劈中肩膀,手中大刀拿捏不住,哐當一聲掉到了地上,兩個巴牙喇見狀,抓住這難得的機會,兩桿虎槍齊齊刺出,就要取了尤世祿的性命,尤世祿眼看兩桿大槍刺來,閉上眼睛心想:“吾命休矣!”兩聲慘叫在耳邊響起,原來是城樓上兩個魯密銃手看見尤世祿情況危急,立刻開銃,不偏不倚擊中了巴牙喇,兩人胸口被破開一個大洞,血如泉涌,直挺挺落下馬來。趁著這個空檔,尤世祿立刻撥馬跳出了包圍圈,多鐸眼看到手的功勞飛了,心中大怒,刀光橫掃,劈死了一個又一個明軍,還要再追。被多爾袞一把拉住。
“弟弟,正事要緊,不要在意一點功勞的得失。”對多爾袞,多鐸是一向服氣的,他只得恨恨的道:“便宜這個明將了,要不然我定能斬下他的狗頭。”在巴牙喇和下五旗的沖擊下,昌鎮的兵馬根本就無法抵擋,不僅僅他們占著數量的優勢,還占著質量的優勢,區區一萬多昌鎮兵馬如何能抵擋數萬八旗的全力進攻,孫承宗的嘴角都咬出血來,差距太大了,螃蟹陣雖然是一個堅固的防守陣型,但是一力降十會,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明軍根本就抵擋不住,孫承宗絕望的搖搖頭,作為一個戰略家他現在腦子里已經在考慮城下的軍隊全部敗亡之后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副將看見孫承宗面色痛苦,“閣老,您不要緊吧。”孫承宗擺擺手對副將說道:“孫興,老夫很心痛,看著我大明的將士被建虜殺戮,我們絲毫沒有還手之力,何時大明能有一支像戚帥一般的強軍,保我城池不失,保我百姓性命啊。”
孫興上前一步扶住孫承宗,城上的將士們雖然拼命轟打,可是大炮火銃都需要散熱,弓箭什么的只能點射,兩軍絞在一起,弓箭沒準頭亂射的話會打到自己人,很多年輕的士兵看見城下一邊倒的情形,都是眼含熱淚,下面死的都是自己的同袍啊,就那樣白白的犧牲。
不僅僅是尤世祿這邊,左翼楊國棟和侯世祿也沒好到哪里去,他們的戰斗力比昌鎮還要弱,而且傷兵滿營,保定密云又全是步兵,面對的是更加強大的葛布什賢超哈營,豪格一馬當先,身邊跟著一個身高力壯的勇士,此人在矮壯的金兵當中顯得鶴立雞群。此人雙手握持斬馬長刀,萬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境,他左沖右突,勇猛砍殺,一個人竟然將數百宣大騎兵殺得七零八落。豪格大喊道:“鰲拜,好樣的,回去我要跟父汗請功,封你為巴圖魯。”原來此人正是后來大名鼎鼎的滿洲第一奇男鰲拜,此時他整整二十歲,多年習武,不僅僅是馬上功夫,步戰功夫也是了得,手上一桿斬馬刀使得出神入化,不僅力大無窮,而且速度奇快,很少有人是他手下一合之敵,最重要的是,這還不是鰲拜最拿手的,他最拿手的是射箭,在整個葛布什賢超哈營當中,他的箭術當是第一,百步穿楊只是等閑,他背上背的是豪格從走私商人手中購得的一把蒙古弓,此弓竟然是一把鐵胎弓,葛布什賢超哈營中只有鰲拜一人能將弓弦拉滿,據說這把弓是蒙古某個部落的寶物,當年隨著成吉思汗南征北戰,名曰射雕,此弓據說只有成吉思汗本人能拉開。
豪格不傻,當然知道這是商人為了抬高價格而編造出來的一些故事,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確實是一把好弓,而且豪格自己拉不開,索性便送給了大力士鰲拜,鰲拜如獲至寶,為了配的上這把鐵胎弓,他特地找人制作了三十支鐵桿披箭,這弓就像一把現代的大威力狙擊槍,鐵箭配鐵弓,勢大力沉,射中軀干那是必死無疑。鰲拜用手中的斬馬刀殺了一會,瞅準空檔,摘下背上的鐵胎弓,搭上一支鐵箭,拉弓如滿月,嗖的一箭射出,直奔正在拼命格殺的楊國棟而去,楊國棟反應也是相當迅速,手中大刀翻轉,將刀面正對箭支,當的一聲,威力巨大的一箭竟然將楊國棟的大刀崩碎,箭勢不減,繼續射入,雖然沒有射透楊國棟的精鋼山紋甲,但是仿佛千斤鐵錘砸在楊國棟的胸口一般,咔嚓一聲,楊國棟仿佛聽見了自己肋骨碎裂的聲音,胸中氣血翻騰,心臟仿佛受到重擊,呼吸在一瞬間都停止了,楊國棟的耳邊嗡嗡作響,只覺得咸腥之氣緩緩上涌,猛地楊國棟一口黑血噴出,整個人向后栽倒,噗通一聲跌落下馬。
“大帥,大帥!”幾個保定軍的士兵上前護住楊國棟,見到楊國棟從馬上消失,保定軍的士兵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豪格立刻用蹩腳的漢語喊道:“你們主將死了!主將死了!”會一點漢話的將領都是紛紛大喊起來,外圍進攻的土謝圖等人也是放聲大喊起來,一時間保定軍密云軍軍心大亂,士兵們呆傻一般不知所措,蒙古大軍趁機猛攻,一舉將保定和密云的兵馬擊潰,侯世祿根本就無法阻擋敗兵,他大吼道:“跟我突圍!”剩下的三千宣大騎兵緊隨其后,他們避開戰斗力最強的豪格等人,而是選擇沖擊土謝圖的科爾沁兵馬,宣大軍常年和北虜作戰,侯世祿選擇這個方向突圍,把握要大的多,他們勇猛的沖擊,但是蒙古各部的馬隊人數實在太多,層層疊疊圍住侯世祿,侯世祿殺到這里,包圍圈就縮小到這里,他沖到那里,包圍圈就縮小到那里,左沖右突,就是殺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