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州城外已經成了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死尸。張獻忠的大西軍在長江中遭受巨大損失,折損大將孫可望之后,全軍披麻戴孝,一身白衣,按照張獻忠的布置返身攻打廬州,希望突破廬州之后攻入安慶府。從西江口到廬州這一路上,張獻忠特別注重收編和裹挾民眾,希望用數量來彌補質量上的不足,損失了五萬精銳之后,實際上張獻忠的大西軍中能用的精兵不過是五六萬人,這是他最后的種子,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所以只能讓饑兵濫竽充數,讓更多的饑民成為他的炮灰。不過因為他們是從江邊返回,基本上沿途州縣村莊能逃的人全部都逃走了,除了一些實在走不了的流民還有干脆直接來投奔張獻忠的土匪。張獻忠來者不拒,將這些人全部編入隊伍中,才勉強湊足了兩萬人,大西軍的總兵力恢復到二十七萬多人。尚可一戰。
廬州自古以來就是堅城,三國時期大戰逍遙津便是發生在這里,也就是現在的合肥。廬州城城墻高大不說,最重要的是因為地勢的原因,廬州呈現西高東低的形狀,張獻忠是從江邊撤還,正好是從東面向西面進攻,在軍事上這屬于仰攻,加上巍峨的城墻更加形成了人為的屏障,大西軍若是想攻下廬州那是難上加難。
歷史上正是因為廬州知府吳大樸的堅守,李自成和張獻忠合圍廬州久攻不克才放棄了攻打南直隸的計劃,可是現在因為劉毅的出現,張獻忠的大西軍已經不是原來的那支大西軍了。幾乎是前腳剛到廬州城下,大西軍各部就投入了強攻。穿著白衣的大西軍戰意旺盛,攻起城池來更是不要命,張獻忠有意讓新加入的人表明一下心跡,便讓他們打頭陣,往往后加入的人為了表忠心,打起仗來會更不要命,張獻忠這一招起到的效果很好,數萬人組成的第一波攻擊隊伍直接就給廬州城造成了巨大的壓力。
“大人,大人,流賊從東南角攻上來了!”一名小旗官上氣不接下氣的抱拳道。城樓上居中指揮的正是廬州知府吳大樸本人,廬州城參將在剛才的戰斗中已經殉國,吳大樸雖是文官,但也是目前廬州城內的最高官員,他不得不接下指揮的重任。吳大樸穿著知府青袍,拎著寶劍對小旗官說道:“殺上來了還能怎么辦,組織力量殺回去!不能讓他們登城!”
小旗官剛要領命,吳大樸叫住了他,“慢著!現在讓你們臨時組織力量來不及了,這樣,老夫身邊尚有家丁百余人,你把這些人帶去,投入戰斗,將流賊打下去。”小旗官大喊道:“不行啊,大人,若是將您的衛兵帶走,大人的安危怎么辦?”吳大樸吼道:“參將已經為國捐軀,莫要以為老夫一介書生沒有殉國的膽量,休要聒噪,立刻帶人過去!”
小旗官含淚抱拳,雖然吳大樸的衛兵都不愿意放棄保護吳大樸的安全,但是拗不過他,還是全部跟著小旗官去了城墻東南角,很快,喊殺聲驟起,看來是東南角發生了激烈的戰斗。吳大樸以寶劍拄地,喃喃自語道:“哀兵必勝,哀兵必勝。這流賊明顯是一支哀兵,可是是誰讓流賊吃了大虧呢,連鳳陽都沒有保住,還能指望滁州城下給流賊一個下馬威嗎?難道說?”吳大樸瞪大了眼睛,他能想到的就只有一個結果,新軍!作為廬州知府,緊鄰安慶衛,當然沒少跟新軍打交道,畢竟徽商總會的很多生意都要從廬州經過,沒辦法,誰要廬州地處皖地最中心的位置,地理條件優越,自然也是兵家必爭之地,這么一個地理要沖新軍不可能視而不見,所以多多少少都有往來,即便是新軍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吳大樸這種級別的官員對于新軍還是有一定了解的。他知道新軍的戰斗力強大,一定是張獻忠狂妄至極想要染指新軍的地盤碰了釘子,這么看流賊軍中可能還陣亡了相當高級別的將領,并且士兵損失不在少數,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全軍披麻戴孝。
吳大樸嘆息一聲道:“新軍強悍,朝廷卻不讓他們出兵挽救危局,若是有新軍在,如何能有鳳陽之事。可惜了,新軍打得好,流賊卻將怒火遷移到了廬州的頭上,只怕是守不住了。”吳大樸回頭看向城內,廬州城的居民相信廬州城堅炮利足以抵擋流賊,且廬州城外地形平坦,若是出城躲避兵災反而容易被流賊俘獲,還不如待在城里安全,可是僅僅憑借五千官兵和數千民團組建起來的廬州城守備力量,又如何是瘋狂的近三十萬大西軍的對手。
“再上兩個萬人隊!”張獻忠用馬鞭指著廬州城道。一座小小的廬州已經阻擋了他們幾個時辰,再打天都要黑了,這些個刁民,不思開城迎接義軍竟然負隅頑抗。南直隸盡是如此情況,從進入南直隸以來幾乎每一仗都是硬仗,即便前期打下了鳳陽等城市,但是所受的損失也不小。這跟陜西山西那邊過城而下,萬民景從的場面根本就不能比。張獻忠顯得有些暴躁,立刻要求劉文秀再增加兩個萬人隊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