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給金圣嘆安排的是上等客房,單門獨院的,每天的飯食都是由專人給金圣嘆送來,伙食沒有那么復雜,但是也有兩葷兩素一湯,從菜品數量上看,好像比崇禎吃的還要好一些。金圣嘆走到一邊的櫥柜旁,拿出了新的碗筷,放在桌上。劉毅看了看桌上的菜品,一個茭白肉絲,一個清炒時蔬,雞湯白菜,紅燒肉,還有一碗魚湯和一壺酒。別館的事務都是交給王嵩負責的,劉毅點點頭,顯然是對王嵩的安排很滿意,這樣的菜品質量在劉毅看來還是非常不錯的,招待客人是綽綽有余了。
劉毅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送進嘴里,“嗯,肥而不膩,這別館的廚子手藝還真不錯。”劉毅自自語道。隨即他抬頭看了一眼金圣嘆,發現他根本就沒有落座,而是恭敬的站在一邊。劉毅壓壓手道:“金先生,既然我請你來,肯定是有事需要你去辦,你也算是新軍請來的人,就不要這么拘謹了,該坐就坐吧。”劉毅都這么說了,金圣嘆不敢不從,屁股挨著半邊板凳,坐了下來,等待著劉毅的后文。劉毅笑道:“一起吃吧,我都說了,不用拘謹,其實本將忙了一天也沒吃飯,今天就在金先生這里蹭一頓飯了,事情我肯定會說的,不過咱們邊吃邊聊,現在我跟金先生單獨在一起,我也不會用上官的架子去壓金先生,還請金先生膽子放大一點,該怎么著就怎么著,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劉毅將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金圣嘆也是豁出去了,反正他本來就是個精神比較豁達的人,既然這個劉毅將自己帶到太平府來,說明自己對他是有用的,既然是有用的,性命自然是無虞,那自己害怕他干什么,再說,兩個月的時間,劉毅要是想對自己不利,早就動手了,犯不著將自己安排在這么好的單門獨院的客房中,也不派人看著自己,給自己在城內自由活動,說明他做事還是挺講究的。既然如此,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那好,劉大人,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也算是在下的榮幸,能跟劉大人坐在一起喝頓酒,也不知道整個南直隸能有幾個人有這份殊榮,在下命好,能讓劉大人陪在下喝酒,來,我敬劉大人一杯。”金圣嘆腦子想通了,手上的動作就放開了。劉毅心中暗暗肯定,不錯,是個人物。當即劉毅端起酒杯,跟金圣嘆重重的碰杯,然后兩人一飲而盡。男人在一起,酒是一味很好的氣氛調節劑,要不然后世為什么很多重要的商務談判都會在酒桌上達成一致,這就是酒的神奇魅力,既然是軍部的別館,這酒自然是上好的弋江大曲,后勁足,但是卻不會讓人頭痛感到不適,屬于越喝越想喝的好酒。
劉毅遲遲不進入正題,就是跟金圣嘆東拉西扯,一會介紹一下這太平府的人文歷史,一會又說說著新軍的由來戰績。聽的金圣嘆是頻頻點頭,精彩之處還會由衷的贊嘆。沒想到劉毅雖然是武將,可也是滿腹經綸,引經據典起來比起自己這個秀才那是毫不遜色,所以金圣嘆也算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兩人漸漸的就聊開了。
“劉大人不瞞你說,其實在下不是不想考舉人,如此縱情于山水,甚至在蘇州府做起了神棍,其實也不是在下的本意,只是這八股取士實在是一無是處,做這樣的卷子,當這樣的官,說句難聽的話,選拔出來的盡是只會做官樣文章的廢物。你瞧瞧朝中那些個大人,有多少有真才實學的,說句放肆的話,就算是東林書院出來的又怎么樣,還不是一群腐儒,沒見他們對大明朝政提出什么有用的決策,就說這魏忠賢,不錯,他是混蛋,一個閹人還想一手遮天,可是再看看這些個士大夫呢,也沒干多少人事,朝廷屬于前有狼后有虎,滅了魏忠賢,來了東林黨,要知道,現在的東林黨依我看早就不是左公在的時候的那幫東林奇才了。自從周延儒溫體仁上臺之后,百姓的生活愈發的困苦,劉大人不信問問身邊上了年紀的人,看看這萬歷年間的物價跟今天的物價相比,那根本就是天壤之別。”金圣嘆越說越來勁,直接開啟了噴子模式,猛烈的抨擊起朝政來,雖然有的地方說的可能有些激進了,但是大體上不錯,大明還真就是他說的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