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采生折割嗎?那個團伙綁架拐賣了很多人,人為地制造一些殘廢和‘怪物’,讓他們乞討。乞丐也分三六九等,能賺錢有飯吃,不賺錢的、奄奄一息的被送到了這里,讓琴老板銷毀……”
最后兩個字,宏老板幾乎是從牙縫擠出來的。
馥郁芬芳的月季花田下,白骨熒熒。
斐白露莫名覺得有些冷。
宏老板吸了一口氣,繼續道:“那個女人被人殺死的當晚,出現一個道士,他說這里怨氣滔天,水質被污染,不處理會有疫變。他在了解始末后,布下了這個陣法讓琴老板永世不得超生,同時也凈化了這塊月季花田。”
斐白露輕聲問道:“是誰幫你?”
宏老板想了好久才想起來,“一個叫梁仕的人。”
斐白露沒再問了。
梁仕……
自己曾得他一張梁字帖,才拿到了陰章。
是個令人尊敬的前輩。
“至少你說我手染人命,我承認。”宏老板聲音低喃,眼神無光,任誰都能看到她的痛苦,“那些孩子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花錢替他們治療,好像加重了他們的痛苦。他們活不下去了,央求我幫幫他們,我能怎么辦?我能怎么辦?”
琴老板因緣際會死了,自己奪過了月季莊園,靠它養著那些活下來的孩子。
明明那么想他們活著,又不忍他們活得那么痛苦,所以自己承擔全部,讓他們解脫自由。
月季莊園的人忍不住悲哭,“琴老板就是個惡魔,死了也活該。但那些幸存下來的孩子,一個個都不健全,全靠宏老板養著,你們要救救宏老板啊!”
“月季種植的生意這年頭不好做,宏老板又把賺到的錢都花在那些孩子身上,沒有錢支持村里修路,結果被那些男人背后罵了很久,他們就欺負宏老板,就欺負我們是女人……”
“是啊,要不是宏老板給我們一份工作,我們的日子絕對比牛馬都不如。”
紅嬸也抹著眼淚,“楊胡子那男的,想把我女兒三萬塊錢賣了抵賬,是宏老板花錢救了我女兒,我女兒現在偷偷在外面讀書,我還想給宏老板多干幾年,把欠宏老板的錢還了。”
宏老板腰背挺直,孤傲堅毅。
仿若絕境里的青松,努力成為別人一片天地。
身后的人全部為她求情。
“對不起。”苗子昂無比愧疚,為自己沖動傷害了別人。
蘇芝欣抹著眼睛,“我們要找的竇芮靜……”
應該死在了琴老板手里……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打斷了她的話,“你們要找的人,應該是我。”
那個通往小樓房的暗道被人揭開。
有個女孩從里面鉆出來。
她沒有雙腿,被人毀了容。
身后還有她的伙伴,沒有一個完人,個個模樣十分恐怖。
若是一般人看到,只怕看一眼都會做噩夢。
他們聚在宏老板身邊。
宏老板伸手摟住他們,看向那個一開始出聲的女孩,嘴唇顫抖,“小昭……”
“宏媽媽,我沒事。”小昭今年應該二十五歲,但因為受過非人的折磨,智力只維持在八九歲。
她很認真地看著斐白露,“我應該是你們要找的人。”
斐白露看她一眼,小昭的生平在腦海一一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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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采生折割的受害者,小昭失去了雙腳。
為了不被人認出來,她又被毀了容。
那個團伙的人不敢再惹竇家,見她沒有什么價值,便送到琴老板這里。
親眼見到一個個伙伴離開,小昭嚇得像是待宰的小羊羔。
但好在,很快就變天了。
琴老板死了。
宏媽媽給每一個幸存下來的孩子,換了新衣服,換了新名字,換了新生活。
被取名那天,宏媽媽抱著她去看月亮,說:“昭昭有光,你以后就叫小昭好了。”
小昭徹底忘記了自己姓竇,也放棄了回家的念頭,她喜歡小昭這個名字,她喜歡宏媽媽,也喜歡新的月季莊園。
因為身體殘疾,樣子恐怖,她們性子孤僻自卑又不善辭,像是活在陰暗角落的可憐蟲。
可宏媽媽會在莊園最前面為她們修了一棟樓房,有干凈碩大的落地窗。
告訴他們,這是單向窗戶,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可以看到外面。
讓他們可以透過這扇單向窗戶,肆無忌憚觀察外面的世界。
小昭是第一個發現斐白露三人進入月季莊園的人,她招呼伙伴們來看,自己忍不住擠在最前面,眼睛都舍不得眨。
“她看起來好強大啊,是電視里說的仙女姐姐嗎?”
“哇!如果我們是正常的就好了,可以上前和她打招呼、握握手……”
“嗚被發現了!”
“不能被看到,會被討厭的!快逃快逃!”
嗚哇嗚哇一群人作鳥獸散。
沒想到再見面,是在這種情況下。
斐白露的喉嚨莫名被一團棉花堵住,想說什么又覺得語太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