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會是出什么事兒了吧?”
周芷嵐也著急,已經派人去叫過沈寧苒了,可沈寧苒不知道為什么,卻沒有要過來的意思。
周芷嵐對薄瑾御道:“要不再讓人去叫一下苒苒。”
薄瑾御卻不急,“不用,她只是需要時間。”
薄瑾御可以等。
“這......”周芷嵐又看向一旁的薄老爺子,“爸,這苒苒她......”
“不要催她,給她點時間。”老爺子也道。
周芷嵐只能嘆口氣,陪著等著。
休息室里,蔣黎急得扶著肚子團團轉,看了眼墻上掛著的鐘表,蔣黎實在是忍不住勸沈寧苒,“苒苒,那邊差不多開始了......你不能再......”
還沒說完,這時房門被敲響。
蔣黎過去開門,以為又是宴會廳派人來提醒了,卻見門口正靜靜地站著一個男人,男人一席正式西裝,面露幾分嚴肅。
“夜辭?”蔣黎看了眼男人,又回頭看向沈寧苒。
沈寧苒給夜辭發過邀請函,所以他來參加婚禮,沈寧苒并不意外。
只是他突然來她休息室,沈寧苒側了下頭,看他,聲音有些無力問,“你怎么來了?”
“來看看你。”
夜辭很清楚沈寧苒已經知道了宮舒瀾的情況,他也去醫院看過宮舒瀾,他從未見過那樣虛弱的宮舒瀾,他看到時都覺得沖擊力巨大,何況是對沈寧苒來說。
夜辭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你生日那天我就見過你母親,你的生日她沒有缺席。”
沈寧苒放在裙擺上的手收緊。
那晚宮舒瀾沒有出現,她一直以為宮舒瀾真的沒來。
“所以那晚你就知道了她的病?”
夜辭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這件事本來不應該瞞著你,我也不是一個會替人隱瞞秘密的人,但看到你母親求我的樣子,我對你還是什么都沒說。”
沈寧苒深吸一口氣,“她當時說什么了?”
“我問她為什么不告訴你,我告訴她生病這件事瞞不住,她說她知道你遲早會知道的,她打算離開后,再通過別人的嘴告訴你,她希望你長痛不如短痛,她不想你陪著她一天天從絕望熬到麻木,她對你說生日快樂,她希望你不要因為她而讓你痛苦。”
幾乎是夜辭說完的瞬間,沈寧苒的眼淚掉了下來。
“今天是你的婚禮,你這樣愁眉苦臉的,是想讓她走得都不安心嗎?”
蔣黎上前拉了下夜辭,夜辭這個人說話向來直,沈寧苒都夠難受了,他還用這樣的語氣質問她。
沈寧苒這幾天一直很頹喪,薄瑾御想盡辦法想讓她開心一點,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沈寧苒坐在椅子上,身上穿著漂亮的婚紗,低頭垂淚。
“你在這里等什么呢?害怕什么呢?”
沈寧苒怕什么?怕她和薄瑾御辦完婚禮了,宮舒瀾答應她唯一的事情完成了,宮舒瀾就要走了。
所以沈寧苒想等等,再等等,她想讓時間過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她用可笑的方式想要留住時間,留住宮舒瀾。
沈寧苒沒說話,夜辭沒見過這樣脆弱逃避的沈寧苒,看著沈寧苒掉眼淚,他終究還是軟了幾分語調,走過去,在她身邊蹲下,看著她。
“所有賓客都已經到了,你該出去了,薄瑾御在等你,你母親和父親也在等著你,所有人都在等著你。”
良久,沈寧苒抬起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艱難地擠出一個微笑來。
五分鐘后,夜辭和蔣黎陪著沈寧苒來到宴會廳的正門口。
顧庚霆此刻正在等她。
看到緩緩而來的沈寧苒,顧庚霆的臉上揚起了這些日子以來唯一的一個笑容。
沈寧苒重新補過妝,可紅紅的眼眶依舊看得出哭過的痕跡。
顧庚霆看著她,抬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淚痕,“今天是新娘子,不能哭。”
沈寧苒抿緊唇,努力的綻放出一個笑容,“媽來了嗎?”
“來了,她今天精神好多了,出門前還特意讓人來給她化了妝,苒苒今天很漂亮,你母親她今天也很漂亮,等會她會在臺下看著我們。”
沈寧苒笑著,唇瓣卻在止不住的顫抖,她用力的點了點頭,發出的聲音卻帶著哽咽。
顧庚霆小心地抬手給沈寧苒蓋上白色的頭紗,又將沈寧苒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彎處,對著沈寧苒一笑,門打開,顧庚霆作為父親帶著沈寧苒緩緩走進去。
昏暗的宴會廳里所以燈光都聚集在他們的身上。
上次沈寧苒的假婚禮上顧庚霆說過,希望有機會能真正送沈寧苒出嫁。
如今他如愿以償了,顧庚霆這輩子沒有遺憾了。
顧庚霆帶著沈寧苒走上臺階,舞臺的兩旁是絢麗盛開的花朵,舞臺的下面是沈寧苒的母親。
沈寧苒看到宮舒瀾了,她今天穿著紅色的旗袍和周芷嵐坐在一起,她臉上化了妝,看著精神好了許多,她望著她笑,眼睛里滿是鼓勵和不舍。
沈寧苒將眼中的痛苦盡數掩去,隔著頭紗露出笑顏。
薄瑾御朝她一步步走來,顧庚霆將沈寧苒的手小心翼翼地交給薄瑾御,在他們交疊的手上輕輕拍了拍,他說:“我和苒苒的母親就把苒苒交給你了。”
薄瑾御語氣鄭重,“苒苒如同我的生命,我會永遠愛她寵她護她,永遠不會辜負她。”
這是薄瑾御對顧庚霆和宮舒瀾的承諾。
顧庚霆點頭笑著,笑得很輕松。
薄瑾御看著顧庚霆的眼睛,他仿佛看明白了什么。
顧庚霆默默回望著他,握著他的手卻是緊了又緊,轉頭看向一旁的沈寧苒,眼神里是對她的依依不舍。
薄瑾御的瞳孔有片刻的緊縮,他覺得這是沈寧苒和顧庚霆最后相處的時光了。
薄瑾御牽著沈寧苒的手轉身,沒走兩步,薄瑾御停下看著沈寧苒,“苒苒,你好像還從未叫過顧庚霆一聲父親,今天就當讓媽安心,叫他一聲父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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