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數量的血引,獨行人間擂,他是能攻殺別人啊,還是能防御住啊?這跟送死有什么區別?!
所以,抱團取暖就是唯一的出路!
如果能加入一只人多的同行小隊,那他這十二枚的血引分量,也是不算低的。六七個人湊一湊的話,搞出個七八十枚,這絕對是很輕松的。
甚至有富哥同行的話,這過百枚也是有可能的。因為馮仁德在這轉悠了一天后,也聽到了不少有關于東極山的傳聞。
他聽說,東極山也有一座橋,且跟西極山的地理環境,人性狀況差不多,都是有人堵橋,有人想過去。兩者唯一的區別是,那里沒有古皇傳人,就只有霸道無比的小侯爺。
小侯爺入山前,也遭遇到了堵橋,但對方與身為超品的五鬼相比,卻沒有那么強的統治力。
他們意圖攔下小侯爺的前路,而后者也是個好脾氣的人,一聽對方要攔路,那當場就興奮得像是一位三歲的孩子。
沒有廢話,一路自正面殺穿。
四個堵橋的人,死了兩個,跑了兩個。
自此,他便點燃了東極山的亂戰序幕。他大搖大擺地做完差事離開后,那座橋便幾經易手。有天驕組隊強行殺穿,并在完成差事后占領此地,開始收“過橋稅”。
他們遇到軟的就拿捏,遇到硬的就開戰,能打過則打,打不過就跑。
如此一來,這東極山的亂戰一直持續到接近“入山差事”即將結束之時,才算徹底罷休。且過程相當慘烈,總共殞落了近二十位天驕,遠比西極山十人左右的戰損要夸張得多。
所以,東極山雖殞落的天驕較多,殺人也多,但能活著走出來的人,那平均的血引數量,都是要高于西極山的。
馮仁德來這里之后,就是想找一伙從東極山出來的同行小隊,哪怕稍微付出一點代價,也要死抱大腿,加入其中。
只可惜,他在此地轉悠了足足一天,卻也沒有一支同行小隊愿意接納他。
他先前行事風格為自身帶來的種種利益,此刻也化作了無盡隱患,并徹底爆發。
最開始,他是主動使用了易容之術,變幻了相貌,想要以散修的身份,加入到各個同行小隊之中,并甘愿獻出兩枚血引,以示誠意。
但得到的回復卻是:“兄弟,這人間擂必然是要決定生死的,我連你是誰都不認識,名號也未曾聽說過……又如何能同意你加入到我等的小隊之中?甭說兩枚血引了,你就是給我十枚,我心里也難安啊。”
馮仁德搭話了很多人,但得到的基本都是這種回復。只要是生面孔……那不論你有多大能耐,人家都不要。
這萬般無奈之下,他就只能將相貌變換回來,且開始退而求其次,準備找一些沒有宗門背景,且神通法術在這帝墳中也不算頂尖的散修組隊。說白了,就是想要搭伙往下走。
但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些由兩三位,或是三五位散修組成的小隊,卻也不愿意接受他。哪怕他的血引數量在這群人中是較多的,且能力也是較強的,但大家就是不愿意理他。
為什么呢?
因為不認識馮仁德的,對他不了解,自然也不敢收留;而聽過他名號的,則都會暗中跟同行之人說:“這個人啊,我聽過。每次游歷秘境,都是他拿的最多,承擔的風險最小……這個人小心思太多。你若非要讓他來,那我就換個同行小隊試試。”
一個人的口碑品行,在極端的絕境下,在這一刻,被無限地放大了。
馮仁德突然發現,他以前和和氣氣,跟誰都是一副憨厚笑臉的行事風格,在這里卻行不通了,寸步難行了。
生死之下,沒人會再跟他表面客氣,噓寒問暖了。
他出身寒門,乃是一階散修,能熬到今天擁有進入帝墳的資格,那真的是極不容易的,甚至可以說是“奇跡”,在無數凡人中誕生出的極小概率的奇跡!
他能與一眾背景滔天的天驕進行爭鋒,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諸多奇遇機緣,是自身天賦與神法之能的體現,是厚積薄發的逆天改命,更是一點點積攢出的底蘊……
可這么多的底蘊、奇跡、機緣、逆天改命,為什么都能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
他是天道之子嗎?
那肯定不是……
他靠的就是心中的各種謀算,明里暗里的爭搶,對人心的把控,以及必要時必須展現出的無恥奪利,還有在遇到生命之危時的敏銳嗅覺。或果斷離開,或遲到而來……
如果不這樣,他想活到今天都難,就更踏馬別提什么逆天改命了!
他就像是一個家貧如洗的窮小子,想要做點小買賣改變自己的命運。可本錢稀少,那就只能在有些事兒上黑一點,摳一點,利己一點,更要算計一點,從而慢慢積累,期望著有朝一日,自己能枝繁葉茂,走向昌盛……
這種想法有錯嗎?
這種包含淚水的努力與奮斗有錯嗎?
這種小人物卑微而又辛酸的奮斗史有錯嗎?
這當然沒錯……
但現實就是這樣無奈。你沒錯,可到了今天,就是沒有人愿意跟你一塊“玩”,更不可能有人愿意跟你共同面對生死。
登擂處,馮仁德站在喧嘩的鬧市之中,突然有一種自我矛盾的恍惚感。
他覺得自己沒錯,甚至心中還飽含著憤怒,覺得所有人都在針對他;但為什么只針對他,卻又在提醒著馮仁德,我自己是不是多少也有一些問題……
在這種矛盾、復雜、失落,幾乎令自身精神崩潰的處境下,馮仁德返回了昨日與任也喝酒的那家客棧。
邁步入內,他心煩意亂,眼神有些空洞地瞧了一眼店小二,擺手道:“按照昨日的菜肴,再上一遍,酒……先來三壺好酒。”
身為殘魂的店小二,立馬露出了一副燦爛的笑容:“爺,十分對不住。今日有人包下了整間客棧,且要在頂層擺宴慶祝……所以,今日餐堂內不待客,且后廚忙活不過來,也無法將餐食送到您的客房之中。”
馮仁德本就心情不好,聽到這話,立即罵道:“他娘的,老子給的星源不是星源嗎?!我在此住店,哪有沒飯吃的道理?!趕緊給我去做……不然老子砸了你的店!”
“這位爺,您為難我也沒用啊。”店小二賠笑道:“您昨日只交了一天的房錢,今日還沒有續交,所以……呵呵,要不您再換一下客棧可好?等那四位包場的客官都走了,您再回來,我給您免三成房錢。”
“你踏馬的……!”馮仁德動手就要打人。
店小二被拽起了脖領子,委屈巴巴道:“開門迎客,若非遇到難事,又怎會驅趕貴客呢?!那四位包場的大爺,不但神通強大,而且給的實在是太多了……令掌柜的無法拒絕。您多擔待……若是您心中真的有氣,那也可打我兩個耳光出氣,可好?!”
馮仁德聽到這話,憋了半天后,心里暗道:“老子再不招人待見,也踏馬不至于拿一個殘魂出氣吧?這太可憐了……!”
“啪!”
他一把推開店小二,轉身便走。
天氣悶熱,馮仁德離開客棧后,便抬袖擦了擦額頭,目光陰沉地看向四周。
“踏踏!”
就在此刻,店內泛起急促的腳步聲,且有人喊道:“客官,客官,請留步!”
馮仁德聞轉身,見到是那名店小二跑過來,便皺眉道:“踏馬的,他們包場了,老子站在長街門前都不行是嗎?”
“不不,并非如此。”
店小二立馬抱拳,笑著讓開身位道:“不知為何,那四位包場的老爺,想要邀請您入內一敘,而且說了……若你愿意,自可同行人間擂。”
烈陽下,馮仁德蒙在原地,心說:“可同行人間擂?!老子這是山重水復無疑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他稍作停頓,轉身回往客棧:“走,引我去看看!”
……
人間小鎮。
一位身著一襲黑衣,腰板筆直的青年,此刻站在一家客棧最頂層的閣樓之上,盡賞“人間”之景。
他獨有的湛藍眼眸,銳利無雙,燦若星辰;肉身的氣血之相也旺盛到了極致,舉手投足間,當真有年輕一輩中,冠絕當代的蓋世之姿。
他往那里一站,雖一動未動,可肉身卻好似帝墳中的一尊火爐,滾滾燃燒,澎湃不息,且充斥著一股狂妄,卻有對前路充滿熱烈與期待的豪爽感。
“血引有點少,好沒安全感啊……!”
他瞧著人間,心里竟產生了與任也一樣的想法。
一杯烈酒下肚,他喃喃自語:“西極山斬五鬼……你還真是到哪里都要出風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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